但是他並沒有說同意，也沒有拿出【荒時之約】，只是用複雜的眼神靜靜的看着他。
這拒絕的意思既已經算是很明顯了。
淵靈直直的對上江澤的眼，神色認真至極：
“我想過了，我選擇接受這份血脈。”
江澤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嗯”，片刻之後，才說：
“出去。”
他的聲音雖然極低，但是語氣可一點也不溫和，甚至帶了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因爲這樣直接說出聲來，和在心底對系統說話是完全不一樣的。
對系統，江澤只需要動意念即可，所以他和系統溝通的很是流暢，也沒有影響到自身。
但是說出聲來，會讓江澤身上的痛楚加劇。
就這麼短短的兩句話，江澤已經感受到自己的力氣在流失了。
淵靈沒有離開，依然固執的站在原地，那雙漆黑一片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江澤的眼，神色鄭重無比。
江澤索性闔上眼不再去看他，專心的應對自己身上翻涌不休的鬥氣。
江澤的精神力在經過契約能量的增強之後，他已經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了。
雖然是在對抗自己身體上的能量，但是江澤一直也有留意着自己丹田之中的動靜。
那座剛剛被白羽和白纓修復好了沒多久的鬥氣塔，此時居然又出現了裂縫。
不過江澤能明顯的感受到，這樣的裂縫並不是受傷，或者是其他的異常。
因爲之前，江澤在從鬥氣八段的巔峯，突破到鬥氣九段的時候，也曾經見過這樣的場景。
新一層的鬥氣塔會在原本的鬥氣塔最頂端的裂縫處，開始緩慢的凝聚。
江澤現在就在進行這樣的過程，只不過不太順利而已。
他的鬥氣塔頂端是裂開的，但是卻遲遲也沒有新一層的鬥氣塔凝聚。
身上的所有經脈，也都在承受巨量鬥氣的強行拓寬。
和淵靈說了兩句話的功夫，江澤身上的痛楚已經堪比玄冰易骨了。
真是造孽……
江澤一邊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一邊在心底問系統道：
“淵靈走了嗎？”
系統的聲音響起的相當快：
【沒有呢，宿主。】
【而且他還在用自己的血，給宿主畫魔法陣哦～】
江澤：……？
沒等江澤主動發問，系統已經爲江澤解答了疑惑：
【這是代號爲004號的魔法世界特有的契約，簽訂這個契約的人，是要共享靈魂和生命的。】
【宿主，你再這樣不管不顧下去，淵靈就要畫完了哦～】
江澤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猛地睜開眼。
只見淵靈正擡起右手，手心朝下，指尖正在往地上滴着血。
暗紅色的血跡正在被魔法力量的波動勾勒成一個魔法陣的圖案。
江澤眉頭一皺：
“你在幹什麼？”
淵靈擡起眼，直直的凝視着江澤冰藍色的雙瞳，聲音平淡，相當誠實的回答：
“畫魂契。”
江澤感覺自己要被系統和淵靈一起氣死了，不知道是身上痛的，還是太生氣了，聲音都有些顫了：
“停，不許畫！”
淵靈極輕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指尖暗紅色的血珠依然不停。
江澤差點心肌梗死：
“你這樣畫出來的契約，即便是和我簽了，你身上的血脈問題也不會得到任何緩解。”
淵靈的指尖終於頓住了，但是血珠並沒有停止滴落：
“我和你簽訂契約，能讓你升級容易一些。”
江澤眸色複雜的看着一臉認真的淵靈，片刻後，才說：
“哪怕變成半人半龍的怪物？”
淵靈的瞳色一顫，指尖也無意識的縮了一下。
江澤心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當即指尖微動，利用自己周身亂竄的鬥氣，直接把地上用暗紅色的血畫了一半的魔法陣抹去了。
淵靈的指尖一顫，流暢滴落的血珠登時凝結在了手上，再也沒有滴落分毫。
江澤面色依然帶着痛苦，說話的氣息也並不平穩，但是那雙冰藍色的雙眸裏滿是無奈：
“出去吧，這是我自己的事。”
“亡靈魔法修煉到你這樣的程度，足夠不死不滅，沒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難熬。”
說完，江澤再度闔上雙眸，不再看那雙有些茫然的漆黑雙眸。
淵靈就靜靜地站在江澤的面前，看着江澤因爲痛苦而慘白一片的臉色，眸中的愧疚之意幾乎氾濫成災。
直到周圍的能量波動越來越翻涌，淵靈才終於出了聲：
“和別人無關，是我想和你簽訂主僕契約的……你本來就是我的主人。”
江澤沒有睜眼，只是周圍翻涌的鬥氣猛然一變，硬生生把淵靈從這道耀眼的金色光柱當中掀了出去。
淵靈本能的張開翅膀，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金色光柱，面上的神色有些茫然，漆黑一片的雙瞳裏也帶上了些許的痛苦之色。
很快，痛苦之色就再度被茫然所取代。
爲什麼……會痛苦？
淵靈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皺着眉，總覺得他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
而金色光柱之內，江澤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裏去。
本身他的身體在被強橫的鬥氣沖刷，就已經足夠痛苦了。
淵靈來這麼搗亂一次，江澤不得不強行的動用本就在亂竄的鬥氣，更讓江澤本就不好的狀態雪上加霜。
江澤心中忍不住吐槽：真是一堆不讓人省心的玩意兒。
下一瞬，江澤的心底再次響起系統的聲音：
【宿主，你爲什麼不趁此機會和淵靈簽訂主僕契約？】
江澤沒有睜眼，垂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良久，才反問了一句系統：
“你爲什麼非要我和他簽訂主僕契約？主系統給你下達了什麼命令嗎？”
系統登時陷入沉默，但是感受到江澤真的有拒絕和淵靈簽訂契約的想法，也半點沒有開玩笑之後，系統終究還是出了聲：
【算是吧，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問一下主系統，才能告訴宿主，請宿主稍等。】
江澤沒有迴應，只是咬了咬牙，默默地感受着自己的丹田之內。
沉下心來關注身體的狀況時，江澤才發現，這些亂竄的鬥氣，在拓寬自己的經脈的同時，還有一部分融入了他的血肉和內臟當中。
但是融入其中的鬥氣量，相對來說是很少的，所以此前，江澤一直也沒有注意到。
這樣看，即便最終，這個鬥氣十段沒有突破上去，江澤的體質也能得到進一步的增強。
不僅經脈拓寬了，血肉當中的力量也更加的強橫了。
江澤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想起了廉頗——
廉頗身上就沒有任何的鬥氣波動，但是武力值的數值顯示是99，而且他是可以硬抗鬥氣九段的簫鵬舉的殺招的狠人！
江澤正準備好好盤算一下朝堂上的情況，系統突然又出了聲：
【宿主，剛剛的事情，主系統那邊說可以讓你知道。】
江澤在心底應了一聲，沒有再問什麼，只是靜靜的等着系統的回答。
系統的聲音響起的很快，其中似乎帶上了一種人性化的懷念的情緒：
【淵靈他既算是宿主的契約靈獸，又不算是。】
江澤緩緩地發出一個：？
什麼玩意兒？
【被淵靈殺死的那個天魔龍族的族長，是宿主之前的契約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