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澤沒有說話，也沒有睜眼，只是眉心及不可見的一蹙。
淵靈又來幹什麼？
難道是真的打定主意，想要接受自己身上的血脈了？
果然，下一刻，淵靈的聲音就清晰無比的響起：
“主人，我準備正視身上的天魔龍族血脈……哪怕變成半人半龍。”
他沒有再用“怪物”這個詞彙，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後，又道：
“和我簽訂契約，可以讓主人的等級突破的更加順利。”
“嗯。”江澤極輕的應了一聲，然後再無迴應。
淵靈直直的凝視着江澤，片刻之後，居然跪了下來：
“淵靈知錯。”
江澤的聲音很輕，由於痛苦，他說話有些氣息不穩：
“你只是想讓我突破容易一些麼？”
淵靈低下頭，漆黑一片的雙眸之中染上了淺淡的血色：
“我還想變強。”
他的聲音乾脆利落，雖然低沉，卻堅定無比：
“也許只有真正的接受這份血脈，才能完全掌控這部分的力量吧，我願意一試。”
江澤心情複雜的在心底對系統道：
“他是怎麼突然想法轉變的這麼快的？”
系統的聲音之中帶着明顯的遲疑意味：
【可能是白羽和白纓勸的？】
江澤沒有在心底迴應系統，只是睜開了眼，冰藍色的丹鳳眼低垂着，看着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淵靈。
淵靈擡起頭，坦坦蕩蕩的回視着江澤，眸光堅定。
江澤點開已經被他收起來的、淵靈身側的信息面板。
【武力值：99】
淵靈這個武力值，當時就直接輕鬆的碾壓了江澤的契約靈獸？
難道這隻天魔龍族的契約靈獸，都沒有這個世界的真龍強大嗎？
這種水平的契約靈獸，真的值得江澤用逼迫的手段，強迫人家簽訂主僕契約嗎？
系統的聲音幽幽響起，好像還有點不情願：
【當時宿主……隕落不久，作爲和宿主有契約的靈獸，那隻龍能活下去已經是個奇蹟了。】
江澤這才恍然大悟。
他差點忘記了，主僕契約一旦簽訂，自己要是死了，和自己有契約的這些東西都得陪葬。
那個天魔龍族居然還能活下來？
這是多硬的命？
就在江澤的思路逐漸跑偏時，系統的聲音幽幽響起：
【代價是，靈魂散了一半，修爲跌了五個大境界，還是經過宿主保護，才撿回一條命的。】
五個大境界……那不就相當於直接從鬥氣九段掉到鬥氣四段麼？
可不是單純的從鬥氣九段初階，掉到鬥氣七段巔峯。
江澤看着面前的淵靈，對上那雙漆黑一片的眼睛，在心底迴應系統道：
“所以淵靈算是趁人之危了？”
系統的聲音登時變得理直氣壯：
【是的！淵靈當時準備屠滅天魔龍族，是還處在閉關時期的他出來力挽狂瀾，擋下了淵靈。】
江澤的睫毛極輕的顫了一下，對自己曾經的契約靈獸的實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淵靈現在的武力值都有99點了，當時的那隻天魔龍族，居然能以靈魂散去一半，修爲還掉了五個大境界的情況下擋住淵靈。
雖然最終戰敗，卻也能用自己的龍珠，生生拖住淵靈的步伐，讓天魔龍族成功存活了一半。
是個狠人，不是，是個狠龍。
【所以，宿主，你要和淵靈簽訂主僕契約嗎？】
江澤驟然回神，看着淵靈眼中的痛苦神色，輕聲問：
“你怎麼了？”
“有一種本能……看到主人痛苦，我也很痛苦。”
江澤眉頭皺起，還沒有在心底問什麼，系統的聲音卻已經響起：
【這應該是靈的情感。】
靈？
【是宿主契約的天魔龍族族長。】
人都已經死了，還留下了保護他的本能麼……
江澤突然對這個未曾謀面的龍產生了一些好奇。
不等江澤做什麼決定，系統已經打開了系統空間。
【荒時之約】登時出現在江澤的面前。
淵靈的眸中劃過一抹喜色，登時擡起手抓住了那一對由極細的鏈條連接的戒指。
江澤心中驚訝，剛想說系統幾句，系統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
【靈相信宿主一定會回來，但是他等不到宿主回去找到他的那天了，所以，他在死時，在自己的龍珠裏埋了一些後手。】
江澤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種尖銳的刺痛，比身上被翻涌的鬥氣衝撞還要痛上好幾倍。
沒等江澤發問，系統的聲音已經接連響起，直接讓江澤措手不及：
【淵靈融合了靈的龍珠，算是剝奪了他的血脈和力量，但是與此同時，淵靈的身體裏被靈種下了一種本能。】
【他必須永遠忠誠於宿主，無論發生任何事，都永不背叛宿主。】
【並且，一旦宿主處於重傷瀕死的狀態，淵靈必須強制的遵從靈留下的本能，剜心取丹，爲宿主續命。】
江澤的眸色一顫，看着鄭重的把戒指戴到手上的淵靈，心中尖銳的刺痛終於開始緩慢的褪去。
但是江澤本就蒼白一片的臉色卻更加慘白了。
系統的聲音繼續響起：
【宿主可以理解爲，淵靈，是靈的力量、生命和忠誠的延續。】
江澤猛地闔上眼，不再去看面前的淵靈。
這一刻，江澤的心情可以說是無比複雜的。
原本在不知道的時候，他還對那個靈沒有什麼感覺，覺得既然已經被淵靈殺了，那就順其自然算了。
畢竟此時的江澤是先結識的淵靈，而對那個靈毫無印象。
所以即便是系統說，靈是自己的契約靈獸，江澤也沒有什麼感覺。
但是……現在江澤卻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淵靈了。
淵靈既是殺了自己靈獸的人，卻也和自己簽訂了主僕契約，並且身上還帶着靈的血脈和力量。
【宿主，請順其自然。】
系統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在此時顯得格外的薄情。
感受到另一股磅礴的能量在涌入自己的身體，江澤睜開眼，看着面前的淵靈。
【荒時之約】是兩個大小不一的戒指，一黑一白，兩枚戒指之間由一根極細的鏈條連接着。
淵靈把兩枚戒指分別戴在了自己右手的中指和小拇指上，戒指已經自動變成了適合他手指的大小。
金屬質地的鏈條在他白皙的過分的手指間，反映着金色光柱耀眼的光輝。
磅礴的魔法力量涌入自己的身體，但是江澤卻並沒有絲毫難受的感覺、
而且，連身上的經絡被鬥氣強制性拓寬的痛楚都瞬間被削弱了大半。
江澤再度闔上眼，同時在心底問道：
“所以……淵靈會出現在我這裏，也是源自靈的安排？”
系統陷入了一陣沉默，直到江澤感覺自己身上的痛楚幾乎快要被徹底撫平時，系統的聲音才低低的響起：
【算是。】
江澤好像懂了什麼，但是又似乎缺少了很重要的那一環，讓所有的事情都被割裂成了一個個單獨的部分。
他心中突然有一種很茫然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