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庶出,但大戶人家出身的她十分會做事,招待完畢恭恭敬敬的送這些人離開。
村子裏的人得知潘家兄妹又要進京,不約而同的過來祝賀,家家戶戶都拿出來自家最好的東西送給他們,希望能帶去村民對皇后娘娘的心意。
潘玉虎一個人坐在後面的小菜園子裏,靜靜地發呆。
他沒想過再進京,哪怕去錫城看顧金礦和鐵礦,哪怕帶着妹妹玉雙去陣前參戰,他都是遵從本心,希望大乾國泰民安,希望每個人日子都過的太平。
在內心最深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切都是蘇芸暖想要的。
她哪怕貴爲皇后也是如此。
甚至,潘玉虎認爲一家人跟蘇芸暖的兄妹之情都要壓在心底,永不提起纔好。
經歷了太多事情了,如今都不是十幾歲的少年模樣,更不用說苦難中歷練過的心境了。
可,聖旨到了。
不去,就是有違聖意,抗旨不尊。
去,再見面,自己會想起來過去的點點滴滴,她也不可能忘記。
如今沒了年少時分的旖\/旎心思,越發覺得潘家是真對不起蘇芸暖,若不是她有本事,若不是她遇到了祈煊,單就潘玉龍做的那一宗宗事,只一件都能把個柔弱女子壓死。
“夫君。”鍾寧找過來,看到潘玉虎一個人坐着發呆,也坐在了他旁邊,兩個人都看着夕陽西下的景色。
潘玉虎垂首:“阿寧,想回去嗎?”
“夫君,爲妻真心話是不願意回去京城的,當初在京城裏也沒幾日,是祖母給了爲妻一個好姻緣,在這邊日子過得順遂。”鍾寧慢條斯理的說:“可又不能不回去,皇上聖命只是其一,皇后娘娘跟咱們家親厚,不去可就不識擡舉了。”
潘玉虎點了點頭:“我沒隱瞞過去那些事,不管是非曲直,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一步步走到今天,皇后娘娘的親厚也經不起消耗,所以咱們就算上京城,也得盤算明白了,到那邊做啥,怎麼做。”
“夫君能這麼想就好,再不濟咱們在這村子裏的日子過的可殷實着呢,君安和君澤也都慢慢長大了,真在那邊過得好就安穩下來,過得不好再回來唄。”
這話把潘玉虎逗笑了:“幾次三番進京出京,這一趟怕是不能了,回不回來都是小事,去吧。”
鍾寧扶着潘玉虎起身:“那咱們就去打點行裝,皇上的聖旨說得明白,跟這些人一道入京,別耽誤了纔好。”
潘玉虎握着鍾寧的手:“阿寧放心,在哪裏我都護得住你。”
“我信。”鍾寧是真的相信,潘玉虎的性子十分忠厚,兩個人過日子踏實的很,她也從來不覺得委屈,哪怕心裏很清楚自己是怎麼得到這份姻緣的,也滿心歡喜。
潘玉雙正在訓練君安和君澤。
君安是潘玉龍的兒子,如今已經三歲多了,君澤是潘玉虎的兒子,才一歲多點兒,兩個小傢伙虎頭虎腦的可愛,舞槍弄棒都小眼睛瞪得滴溜圓兒。
一家人張羅着進京,潘玉竹特地去了一趟鋪子那邊都安頓好。
雖然又要去京城了,可一家人並不多高興,除了潘玉寶。
其中還有兩輛馬車是村民送的東西,要轉交給皇后娘娘的。
正是春種的時候,潘玉虎把自己家的田地都交給了山谷裏的老趙頭兒。
看到處處農耕的場景,潘玉虎心裏百味雜陳。
一路順風順水,京城就在眼前。
當他們的馬車進了京城大門後,潘玉虎眼底就一抹光亮,內城牆拆了,原本外城的百姓都沒了菜色的臉,可見京城是真不一樣了。
“二哥,變化真大。”潘玉雙當年是潘玉虎手底下的人,帶人四處辦差的時候,對京城各處可是瞭若指掌。
潘玉虎點頭:“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了很多事情,這樣挺好的,老百姓日子過的好,就安穩。”
“我們進京之後先安置在哪裏合適?”鍾寧想過回去鍾家,可這一大家子貿貿然的上門,多少有點兒不合禮數。
“嫂嫂,我在京城有一個小宅院,咱們住在那邊。”潘玉寶立刻說。
幾個人都看他,他有些臉紅的撓了撓頭髮:“當時工錢都存着,京城的宅院選了個便宜的買下來了,如今剛好派上用場。”
“就你想的遠。”潘玉竹撇嘴兒:“回頭定要找個厲害的嫂嫂管着,這麼久都瞞着我們一家子人,嫂嫂厲害管家,你省得再藏私房錢。”
鍾寧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叔子,十八了,是真該把婚事操辦起來的歲數了。
拿定主意,等日子安穩下來就把這個事情好好跟夫君商量一下。
潘玉雙看着鬥嘴的玉寶和玉竹,心裏在想蘇芸暖,兩個人一樣大的年紀,如今可是雙十年華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孩子。
馬車緩緩前行,突然停了下來。
潘玉雙撩起簾子往外看了眼,就見蘇芸暖一身便裝的走在前面,正往這邊來。
“阿姐來接咱們了!”潘玉雙脫口而出。
幾個人趕緊下了馬車。
蘇芸暖看到馬車上下來的人,快走了幾步。
潘玉虎帶着一家人跪倒在地“草民一家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平身。”蘇芸暖親自攙扶鍾寧起身,才說:“都是一家人,我是怕你們在路上擔心安置在哪裏,先一步過來接你們,快上馬車,咱們回家去。”
“是。”鍾寧輕聲說。
再次坐在馬車上,蘇芸暖自是坐在自己的馬車裏。
潘家幾個人都沉默了。
“阿姐沒忘記我們。”潘玉竹小聲說:“她沒變,還是原來的樣子,我們是不是太不親近了?”
鍾寧輕聲說:“小妹,在外人面前,君臣之禮是大事,親近也不是在人前。”
“嫂嫂說得對。”潘玉雙幫小妹整理了一下發絲:“家裏怎麼相處都好,阿姐如今是皇后娘娘,地位尊貴,可不能讓別人覺得咱們潘家人太受寵了。”
潘玉虎淡淡出聲:“玉雙,只怕我們還得做當初的事,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