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蘇芸暖的聲音,潘玉虎睜開眼睛:“嫂嫂!回去!”

    “傷在哪裏了?”蘇芸暖氣壞了,語氣裏都帶着不可遏制的怒火,不等潘玉虎回答就看到了他露出白骨的腿,脫下來身上的棉衣,墊在潘玉虎的傷腿下面,心裏已經有了解決辦法,手掌一翻用來縫合的針和蛋白線就在手裏了。

    傷口是被野豬踩踏導致的,不幸中的萬幸是踩在了小腿肚子的肉上面了,骨頭沒問題,但創面很大。

    多年的臨牀經驗給了蘇芸暖絕對淡定的心態,她掃了眼潘玉虎,劇烈的疼痛讓他臉色蒼白,但一聲不吭。

    蘇芸暖知道不能露出太多本事來,所以麻藥什麼的就沒用,筋腱、血管,精細縫合,相應的針線都會自動自覺的出現在手裏,並且天光大亮和白雪映襯下,視線很好。

    就在蘇芸暖認真縫合的時候,祈煊終於緩過來了,就在不遠處看着跪在地上,全神貫注在縫合的蘇芸暖,微微蹙眉,潘家的小娘子還有這樣的本事嗎?

    縫合好了血管和筋腱,蘇芸暖拔下了自己的頭髮絲,最外層的縫合相比較來說就輕鬆了,再者不管是蛋白線還是腸線,自己這一套都是最先進的產物,是這個世界裏根本不該出現的東西,她救人也要自保。

    頭髮絲的韌性足夠,也是就地取材。

    縫合完畢,蘇芸暖看了一眼昏過去的潘玉虎,想了想起身走到旁邊,扒開厚厚的雪,找到了乾枯的止血草,找了一大把後回來,這纔看了眼祈煊。

    祈煊在蘇芸暖看過來的時候低下了頭:“對不起。”

    “你是該說對不起,玉寶還一個勁兒的誇獎你打獵厲害,可今天你竟然讓玉虎去引野豬!”蘇芸暖說完,找了兩塊石頭開始砸止血草,止血草被砸成了粉末後,蘇芸暖衝手鐲要了雲南白藥,藥瓶裏面有一個紅色的藥丸,這個藥丸也叫保險子,有救濟聖藥之稱。

    藥粉混合止血草給潘玉虎外敷在傷口上,再把保險子塞到潘玉虎的嘴裏,回頭看着滿臉愧疚的祈煊,問:“有水嗎?”

    祈煊趕緊過來:“不是水,是酒行不行?”

    蘇芸暖掃了眼祈煊。

    祈煊趕緊說:“爲了禦寒。”

    “拿來。”蘇芸暖接過來羊皮水袋,打開後聞了聞,心裏感慨一句潘玉虎的命是真好,因爲服用保險子最好的就是黃酒,而這裏面正是黃酒。

    服藥之後,蘇芸暖這纔看了眼祈煊,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劍眉鳳目,白黑分明的瞳仁,因側着臉看着受傷的潘玉虎,目光裏盡是關切之色,高挺的鼻樑和硬朗的下頜骨,勾勒出來的是充滿英氣的側臉,微微抿着的脣,脣角勾起彎月的弧度。

    只是打量了幾眼,蘇芸暖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是貴氣天成,簡而言之氣質極好。

    這樣的氣度不是尋常人家孩子能養出來的,再聯想到這人住在山腳鬼屋裏,對他就多了幾分戒備和好奇。

    收回目光,看着死的透透的野豬,野豬的頭滾出去挺遠的,回想起祈煊手裏只有一把匕首,猜想這個人之所以打獵厲害,極有可能是練家子,但野豬的致命傷是在腹部,幾乎是下\/腹部都被剖開了,這傷是潘玉虎造成的。

    也就是說潘玉虎倒地的時候舉起柴刀,利用野豬撲過來的慣性破開了野豬的肚子。

    這小子爲了一頭野豬是不要命了!

    蘇芸暖起身:“勞煩祈公子把玉虎送到附近的山洞裏。”

    “可以嗎?”祈煊看向蘇芸暖:“這麼重的傷。”

    “放在這裏會凍死的。”蘇芸暖眉頭緊鎖的說。

    祈煊沒有再說什麼,過來彎腰抱起來了潘玉虎,輕聲:“勞煩嫂嫂扶着點兒玉虎兄弟的傷腿。”

    潘玉雙才反應過來,哭都不會的她過來抱住了潘玉虎的腿,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潘玉寶跑在最前面,找到山洞喊他們過去,幾個人配合着一路把潘玉虎帶回到山洞裏,潘玉雙捂着嘴眼淚就涌出來了。

    “別哭,只是受傷了,去鋪軟草。”蘇芸暖說。

    潘玉雙趕緊過去鋪好了軟草,玉寶也過來幫忙,四個人輕輕地把潘玉虎放在軟草上,昏迷的潘玉虎無知無覺。

    潘玉竹湊過來抓住潘玉虎的手,死死的抓着,一聲不吭,不哭也不問。

    祈煊倒退幾步深深鞠躬:“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

    “野豬還在那邊,不盡快處理行嗎?”蘇芸暖問祈煊。

    祈煊叫上了玉寶出去,潘玉雙想要阻攔,蘇芸暖拉住了玉雙:“玉虎要緊,你看着他,我出去找草藥。”

    “嫂嫂。”潘玉雙剋制不住內心的恐懼,抓住了蘇芸暖的手:“我害怕,咱們家就這幾個人了,不要再出事兒,你別出去行不行?”

    蘇芸暖擡起手揉了揉潘玉雙的臉頰:“聽話,我就在附近。”

    潘玉雙一瞬間就呆住了,這樣親暱的動作讓她心裏翻騰着莫名的情緒,還沒等她想明白是什麼樣的感覺呢,蘇芸暖已經離開了,這次手裏拿着柴刀防身。

    草藥被埋在了厚厚的積雪下面,去腐生肌的草藥中。

    血竭最難找,要靠運氣碰,當歸、甘草和白芷各有習性。

    當歸幼苗期怕烈日直曬,成株耐光,喜砂之土地,所以根據樹木種類不同可以大概判定。

    白芷喜歡溼潤環境,所以要到山泉或者小溪邊,至於甘草可以說山裏遍地都是。

    蘇芸暖給自己打氣,開始深雪尋藥,失望的次數多了,人反而沉穩下來,忘記了時間一般在山洞附近漸行漸遠的挖開了許多雪洞,當祈煊和玉寶趕回來的時候,入目就是一個個雪洞。

    祈煊極目遠眺,看到了雪地裏那個小小的人影,把手裏的東西交給玉寶:“我去找她,很危險。”

    潘玉寶也想去,可帶回來的藥必須馬上給二哥用上,只能先去山洞。

    “血竭!”蘇芸暖不經意的擡頭看到了麒麟藤,忍不住興奮的大喊了一聲。

    遠處急匆匆趕來的祈煊放慢了腳步,就看蘇芸暖把柴刀掛在了樹上,手腳並用的在爬樹,姿勢非常不雅觀,也緩慢的很,可到底是爬上去了。

    血竭是麒麟藤的樹脂,麒麟藤多年生常綠藤本,渾身是尖刺,纏繞在一顆老松樹上,但血竭必須是有傷口的地方纔能凝成,麒麟藤不耐寒,所以這裏的氣候是溫暖的地方,蘇芸暖感慨自己運氣之絕,竟趕上了天災。

    當她看到在眼前兩尺多遠的地方掛着一個雞蛋大小的血竭塊的時候,小心臟都怦怦直跳,往腰上抹了一把纔想起來柴刀被掛在了樹下,刺骨的寒風把她吹的搖搖欲墜,手凍得和雞爪子似的快沒有知覺了,所以要快!

    一隻手緊緊地抱住樹幹,兩條腿努力的盤緊,另一隻手去腰上摸索着解下來布帶,費勁的把布帶子系成個拳頭大小的疙瘩,一頭抓在手裏用力投擲過去,想要把血竭砸下來。

    “危險!”祈煊已經來到了樹下,眼看着蘇芸暖的身體前傾,大喊一聲。

    蘇芸暖被嚇了一跳,身上這股勁松下來的瞬間,整個人從樹上就跌下來了,沒給她思考的時間,整個人落入了一個沁涼的懷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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