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國戰火平息,一夜之後天下太平。

    百姓奔走相告,哪怕經歷過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人也都滿含熱淚,畢竟不打仗就不會再死人了。

    禮部擬旨直接就是皇帝詔曰開頭。

    免除五年徭役賦稅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般,從皇城到整個大晟國,快馬報信,半個月的時間舉國皆知。

    青牛縣衙門,梁世儒也忍不住淚染衣襟,一場浩劫終於塵埃落定,若無祈家軍出手,百姓就沒機會這麼快熬出頭。

    而他,想要致仕了。

    “梁安,往愚谷村送消息,要讓蘇姑娘快一些知道這樣的好消息。”梁世儒知道,青牛縣最應該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是蘇芸暖。

    他親眼看到蘇芸暖付出的一切,如此女子哪怕年幼也讓人敬重,這纔是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呢。

    當老趙頭帶着消息回到山谷的時候,直接衝到了蘇芸暖的院子,在門外一個站立不穩跪倒在地,哭喊出聲:“大小姐!天下太平啦!太平啦!”

    蘇芸暖正在看書,手裏的書掉在桌子上也顧不得,赤着腳跑到門外,扶着老趙頭,激動的問:“趙爺爺,你說啥?你再說一遍!”

    “贏了,贏了。”老趙頭淚流滿面:“城破,崔老將軍和祈世子等人護送寶殿下入宮,寶殿下以新君之姿昭告天下,免除百姓五年的徭役賦稅,太平了,大小姐,太平了!”

    蘇芸暖感覺心一下就空蕩蕩了,不是少了什麼,是覺得寬敞了,能透過氣了,腦海都有些空白。

    高興嗎?沒有人比自己更向往太平日子了,因爲自己從沒有經歷過戰亂,生的太平活的太平,就算是死一次也是太平得沒有波瀾,再次睜開眼睛就被丟到了這麼一個破爛不堪的世界裏,她的恐懼始終像是無形的大手,扼着自己,如今終於好了!

    “小姐,小姐。”白芷幾個丫環跑出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蘇芸暖,急切的呼吸。

    蘇芸暖長嘆一聲,這口氣總算是上來了:“趙爺爺!大擺宴席!祈家軍贏了!必須慶祝!”

    “是!”老趙頭爬起來,一路高喊着告訴所有人,頓時山谷裏沸騰了,就連那些平日裏出門都費勁的傷兵也都被攙扶着走出大門,這些人抱頭痛哭的有,大聲喝罵的有,更有人衝着皇城的方向磕頭,呼喊得是鎮國侯。

    從鎮國侯滿門被斬之後,大晟國亂了。

    從鎮國侯世子出世之後,大晟國太平了!

    誰還敢說鎮國侯的祈家軍不是愛民之勁旅?

    若無祈家軍,百姓想要熬出頭,何其艱難?

    韓鳳玉帶着人去酒窖搬出來美酒,鍾婆婆讓所有女眷準備宴席,殺豬宰羊,進山狩獵,河裏捕魚,這場景都落在了蘇芸暖的眼中。

    她沒有出去,而是站在山谷裏最高的宅子窗內,這裏能看得到山谷的全貌,她知道外面也是如此,也一定會如此,沒有人願意打仗,老百姓的祈願就是這麼淳樸,好好活着就行,哪怕窮一點兒。

    也正如蘇芸暖想的這般,大晟國處處都是慶祝的場面,沒有人在意死掉的昏君。

    六月的小雨潤澤萬物,田地裏的莊稼都生機盎然,被傳成了上天的預兆,大晟國有明君了!

    就在這個六月,趙豐燁登基爲帝,年號開元,文人又稱這爲皇帝元初帝,也就是過去翻篇了的意思。

    元初帝九歲之齡登基,左輔右弼都是能臣,孟久岺被召回京,繼續爲丞相,崔老將軍帶兵回去駐守龍門關,鍾西澤封侯。

    餘下的人論\/功行賞,但百姓卻發現了一個問題,鎮國侯府的事情並不曾被提起,這也就罷了,都說鎮國侯有血脈在世,並且一路披荊斬棘輔佐幼帝,可爲何事聲名不顯?

    就在大傢俬下里議論紛紛的時候,忠勇侯府突然被嘉獎了。

    潘玉龍斬昏君於極樂宮的消息傳開,許多人都爲祈世子捏了一把冷汗,掌握兵權十幾年的忠勇侯祁俊淳,成了衆人議論的重點。

    就在大家都盯着新帝的下一步動作的時候,忠勇侯府交出了兵權,潘玉龍入了禁軍,掌管金烏後衛,也就是衛戍皇城北面。

    一時間百姓譁然,但知道潘玉龍的人並不多,倒是知道祈家軍先鋒潘玉虎,而潘玉虎也聲名不顯。

    勤政殿裏。

    元初帝都要哭了,看着跪在面前的祈煊和潘玉虎:“不行!朕不准你們離開!祈大哥,你說報仇要徐徐圖之,我同意了啊,爲何還要離開?”

    祈煊想告訴他,自己回家娶媳婦,但潘玉虎在旁邊,這話不能說。

    “皇上,臣想回去一趟。”祈煊說。

    元初帝起身過來拉住了祈煊的衣袖:“朕下旨冊封,祈大哥接了冊封聖旨,就準一年的假,可行?”

    一年?

    祈煊覺得時間足夠了,點頭答應下來。

    元初帝的心安穩下來,這纔回頭看着潘玉虎。

    潘玉虎趕緊說:“皇上,屬下只是個農戶,求的是太平天下,如今已經滿足,只想回去種田。”

    “孟相昨日的奏摺提到了錦衣衛,掌侍衛、儀仗、緝捕和詔獄,天下初定,錦衣衛是爲朕監察百官的左膀右臂,潘玉虎,朕不在乎你以前是做什麼的,只看得到你忠心爲民,給你半年時間休息,但半年後需立錦衣衛,可行?”元初帝扶着潘玉虎起身:“朕只能給你們休息的時間,不能放你們遠離朝堂,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我們還要守着這份太平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潘玉虎只能再次跪下謝恩。

    元初帝心裏很清楚,別說什麼詔獄,只一條掌侍衛就足以讓潘玉虎動心,他看重的是這一路披荊斬棘的忠勇,而自己要跟那些老狐狸博弈,需有自己的肱股之臣。

    第二天早朝,元初帝頒發聖旨,祈煊爲攝政王。

    這個消息猶如炸雷一般先在皇城炸開了,祈煊跪下接旨的時候,也萬萬沒想到皇上給自己挖了這麼大的一個坑。

    並不曾給祁家昭雪,但攝政王是什麼?是可以參與朝政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第一人!

    聖旨接在手裏,祈煊都無奈了,元初帝是真說到做到,一年時間建攝政王府,一年後走馬上任。

    祈煊和潘玉虎早就歸心似箭了,但潘玉虎得護着妹妹回去。

    因爲潘玉雙的傷,還不能長途勞頓,崔織娘把潘玉雙接回了崔家,尋訪名醫爲潘玉雙診治,而潘玉雙終於知道自己的傷到底多嚴重了,再也不能有子嗣,因小\/腹被翎羽箭貫\/穿,那箭上有毒,命能保住就是命大了。

    難過嗎?潘玉雙並不覺得,她只想回家。

    崔府最好的馬車,崔織孃親自護送潘玉雙離京,一路上都慢慢走,養傷。

    元初帝爲了嘉獎潘玉雙,封鄉君,載譽而歸的潘家兄妹並沒有見潘玉龍,兄妹之情早就斷了,哪怕潘玉龍用兄妹兩個人作爲依仗和說辭,不揭穿是因爲祈煊要報仇,需徐徐圖之的那種。

    祈煊快馬離京,他想知道蘇芸暖到底想沒想好,她的未來得有自己!

    別人說什麼都不在乎,他可以放下一切,但不能放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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