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四十三)一波未平
    大殿空曠,但因爲目下在位的妃嬪不算太多,因此雖說柔貴姬與江月息中間的位分差了好幾位,但如今柔貴姬與江妙儀的距離,雖說不近,但也不遠。只是柔貴姬向來體弱,聲音也是細細的,又背對着江月息,江月息纔不得不更加凝神去聽。

    幸而座上的皇后娘娘說了句“且細細說來。”

    那柔貴姬得了旨意嬌弱地由如兮扶着坐了下去,又爲了恭敬,半側身對着了皇后,江月息也略略能看到柔貴姬的小半髮鬢,才清晰地聽得她竟是在說,自己從前的那個侍女揚兮,近日來行爲不軌,她懷疑,與自己曾被換藥一事有極大的關聯!

    此語一出,滿座皆驚!

    在座的都知道,皇后娘娘喫的第一個絆子就是在柔貴姬換藥一事上面。自打柔貴姬第一次侍寢到現在,她與皇后娘娘的關係都不算怎麼融洽,雖不說如同柳貴妃與皇后娘娘那樣水深火熱,但往日裏也只是行個禮請個安的往來。有些心頭有計較的,已經開始估摸柔貴姬話裏話外的意思,明明就是她自從那一次醒過來不久,就發現了揚兮不對勁,又小心翼翼觀察了好些日子,才換了揚兮改用如兮,這一來一去,柔貴姬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親自向陛下請旨,爲何卻偏偏在今日在衆人面前陳情與皇后?難道是見小皇后重新得了陛下的青睞,急急地向皇后投誠?

    這倒也是,這件事在小皇后心中恐怕也是一根刺,若真能順利解決,這柔貴姬怕也能真入皇后娘娘的眼了。

    柔貴姬話音一落,一時之間,大殿之上便響起了無數竊竊私語的聲音。

    “難怪我看柔貴姬娘娘這段時間都沒帶那個揚兮出來,我就說,爲何這如兮看起來如此不上臺面,還能替了揚兮在貴姬娘娘身邊服侍······”

    也有那不明所以的人低聲地問道:“不是說那換藥一事是先前那茜貴姬做的麼?那茜貴姬和那少侍罪也認了,也定罪了,爲何好端端又出來個揚兮?”

    她問的人聽到這話便也有些遲疑:“你這麼說還真是!這案子不是都結了麼,說是那茜貴姬勾結那少侍換了藥,還因爲怕事發害死了皇后娘娘宮中的一個宮人,這,如今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旁邊靠前坐的妃嬪有人聽到兩人的對話,回頭輕蔑地掃了她倆一眼,稍稍擡高了自己的下巴慢悠悠地說道:“哼,妹妹可是位分太低,沒見到當日那羅茜事發當日的情形?就一個少侍一口咬定就定了羅茜的罪,人證物證都不齊呢,那羅茜還口口聲聲地喊冤呢,爲何那麼快就被定了罪?還不是因爲得罪了上面的人?”

    那低位的兩個小妃嬪被這樣輕蔑一說,早已有些訕訕,其中一人已有些氣憤不過想要回嘴兩句,另一人連忙在桌子底下用力拉住她,向前壓低了身子賠笑問道:“不知那羅茜是得罪了哪位貴人?還望姐姐指點一二,婢妾們纔好以後有所規避。”

    那位分本並沒有高上多少,往日裏也沒有被人這樣小心對待的妃嬪被身後這兩個小妃嬪一恭維,心情不由得有些飄飄然,過了半響,才故作矜持的側過頭朝那兩人神祕一笑,“除了那位,你們當還有誰有這能耐,想治誰的罪就治誰的罪?”說罷不着痕跡地朝柳疏星的方向點了點下巴,隨後又拿團扇將自己的小臉一遮,隨意打量了那兩人一眼,傲氣地一嗤:“也不知皇后娘娘是爲何,往日只有正六品的能進來晨省,今日卻偏偏正七品的婕妤也能來了。”

    這人剛剛是正六品末尾的一個小芳華,平日裏來晨省只有低聲下氣的份,沒想到今日或許是皇后娘娘解禁足後頭一次晨省吧,竟然下令讓正七品以上的都來拜見,後頭這兩個小婕妤剛好便坐在了自己的身後,見她們倆巴結自己,當然恨不得把自己平時見慣了別人用的排擠招數往這兩個小婕妤身上扎。

    那兩個小婕妤被譏笑了,奈何摸不清形勢,故而也敢怒不敢言。

    一個小小芳華都知道的事情,滿座的妃嬪們都是些人精,哪裏有不明白的呢。那羅茜罪名落得太過迅速,如今見柔貴姬當面說揚兮有問題,衆人的眼光都不由得朝柳貴妃望了一望,看得柳疏星緊了緊手中的錦帕。

    不等柔貴姬提及揚兮有何等怪異的舉動,柳疏星泠泠開了口先發制人:“柔貴姬,你說那揚兮跟換藥一事有關,你的意思,可是指本宮對羅茜的罪行判斷有誤?”

    說罷,目光似箭朝對面的柔貴姬

    射去。

    那柔貴姬雖是嬌弱,但在這令人悚然膽寒的目光中卻竟是分毫不懼,只見她朝柳貴妃慢慢的福了福身,才婉聲道:“娘娘誤會了,當日換藥一事,種種蹊蹺,娘娘既已查清那羅茜與人勾結換藥於我,證據確鑿,又有什麼可說的呢,揚兮這事,與換藥有關,但卻又與羅茜一事無關。”

    柔貴姬的話說得自相矛盾模棱兩可,柳貴妃還要待問,座上的宋彌爾卻將戴了護甲的手指在寶座扶手上輕輕一敲,語氣頗不耐煩,“行了,柔貴姬這事既已稟於本宮,本宮自會派人查證,衆位不必諸多議論。”

    一句話就將柳疏星的千般疑問萬種脾氣打在了肚裏,氣得她嬌媚的臉上怒氣一閃,破壞了人間富貴花的美感。

    但柳疏星在羅茜一事上,本就有些心虛,見皇后想要私下處理,不欲宣揚,也正是合了她的意,因此也不再說話,只待下來自己找柔貴姬身邊的人好好“聊一聊”。

    宋彌爾見柳疏星不再插話,便朝身邊的清和點了點頭,待清和低頭轉身退入側殿,才又對下首的一衆妃嬪笑道:“今日特詔衆位前來,是因前日中秋宮宴各位歌舞大盛,甚得陛下歡心,今日本宮特特准備了一些各位喜愛之物作爲勉力,還望各位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在後宮盡職盡責,爲皇家開枝散葉。”

    說罷,清和已領着幾個宮女一人一手託了個紅木盤子,盤子上蓋了淡金色的紗綢,按着位分高低和那日宴會表現一一呈給妃嬪。

    難怪今日連正七品的婕妤們也能來參加晨省!

    座上的妃嬪們見有賞賜,各各有心情舒暢,有聽到皇后鼓勵自己爲陛下開枝散葉的,不由得心神盪漾,浮想翩翩。

    待發完賞賜,宋彌爾也想是完成了任務似的,整個人就像一個快要泄氣的皮球,馬上就要倒在寶座上軟趴趴無法起身,宋彌爾極力挺直了腰,保持風度,開始拿話趕人走。

    有眼力見的妃嬪們,也發現皇后似是不甚耐煩,心下揣測是否是剛剛的幾番衝突惹得她煩心,故而也速戰速決,大大拍了皇后的馬屁,然後便乖乖地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不語,等着皇后宣佈散會。

    宋彌爾心中感嘆大家的識時務,心情也頓時好了不少,又閒閒說了幾句無關的話,便順順當當地散了會。

    廡廊上,宋彌爾正在清和、初空與浴蘭的陪伴下,慢慢往乾初殿裏頭走去,初空顯得異常興奮,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主子,您今日可真厲害!那柳貴妃今日纔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往日主子您脾氣好,她見勢都要上天啦,這下好了,看她還敢不敢隨隨便便亂說話!”

    一旁的浴蘭也點頭附和:“主子今日裏,怎麼······是想通了?”

    宋彌爾淡然一笑,“想通想不通又如何?陛下有句話說得對,我再如同往常一樣避世,只會讓大家更加覺得我好欺負,照這樣說來,我也確是想通了。”

    清和等人見宋彌爾神色淡淡,全然沒有贏了柳貴妃一盤扳回一局的高興,自己心頭的高興和興奮不由得也淡了許多,初空大眼轉了轉,又開口道:“主子,今日那鳳簪可真是好看,明日奴婢替主子簪那隻簪好不好?”

    提到簪子,宋彌爾自然而然便想起了沈湛,心情似有好轉地笑了一笑,神情間似略有羞澀,“待會便給我插上吧,陛下晚膳時便會過來。”

    三人聽到這話,都是心頭一喜,在對方眼裏都看到無盡的喜意和鬆了一口氣的感慨。

    “不過,在這之前,你們得幫我把柔貴姬給請過來。”宋彌爾忽地狡黠一笑,眉眼之間清靈動人。

    ······

    離華陽宮不遠的一條旁有水榭亭臺的草徑上,柳疏星正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宮室走去。

    這條路向來沒什麼人走,一個是這附近不過只有自己的華陽宮與莊妃的關雎宮在此,自己的地勢較高,莊妃的剛好靠近這小湖不遠。

    因爲附近就住了兩個妃嬪,這又是條偏僻的小路,柳疏星說要從這兒過去走回宮,伺候的宮人們只當她今日被駁了臉面心情不好,想要在湖邊散散心。於是邊將步輦遠遠地擡了在後頭跟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主子一個人慢悠悠地在前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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