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六十三)太后的病
    柔貴姬被禁足,何充儀入冷宮。這是如今後宮之中,最大的新鮮事了。何充儀也就罷了,自上一次給柔貴姬換藥一事被揭露,從昭儀一朝被貶爲充儀後,對於後宮的女人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價值了。可柔貴姬卻不一樣。

    她是自妃嬪入宮以來,頗受寵愛的妃嬪之一。除了皇后與貴妃,無人能出其右。後起之秀,不論是幾得帝王稱讚,成爲後宮之中第二個享有封號的月淑儀虞汐,還是與皇后交好,漸漸開始成爲皇后左膀右臂的秦芳華,都無法取代她在後宮之中,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況且,她沒有家世,沒有健康的身體,容色只算秀麗,也未曾有什麼十分有特點的性格,卻仍然令帝王恩寵不斷,皇后照顧有加,連一向張揚的貴妃,也不曾真心爲難過她。

    這樣的故事經歷,已經快讓柔貴姬成爲後宮的傳奇,還有人揣測,若是貴姬誕下皇子,懸空已久的德妃,對於她來說,恐怕便猶如探囊取物,輕而易舉。說不得,陛下未立德妃,便是等着柔貴姬有了充分的理由上位呢。

    宮中不知有多少人羨慕柔貴姬的好命,可萬萬沒想到,柔貴姬的好命,就這樣戛然而止。

    禁足三月,後宮衆人都不認爲,三月之後,陛下還會重拾對柔貴姬的寵愛。況且,這次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柔貴姬雖未犯錯,但畢竟衝撞了太后,陛下又素來是一個極重孝道的人,在宴會上當場還想實行拶指呢,若不是太后娘娘消了氣,還不知道這柔弱的貴姬娘娘能不能經受得住呢。如今禁足三月,等於說,柔貴姬佔着陛下的日子也就少了,多少妃嬪在這兒等着摩拳擦掌呢,三月之後,誰還記得柔貴姬是誰?

    不管後宮的妃嬪們是在嘆息美人“易逝”,還是在等待機會隨時向陛下出擊,我們的主人公陛下大人,如今都沒有心情理會。他正在壽康宮,攜着自己的皇后宋彌爾,神色陰沉地盯着那幾個正跪着請罪的御醫。

    “一羣庸醫!你們除了請罪還會做什麼?朕拿了銀子就養了你們這一羣廢物?!”

    沈湛顯然是氣得很了,大刀跨馬地往榻上一座,俊美的臉上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陛下恕罪,”一位年邁的,鬍子都已經及胸的御醫巍巍顫顫地道,“臣下無能,確是無法診出太后所患何疾,許是······”

    後頭的話他不敢說出來,御醫們都覺得太后這不不過是女子年紀大了,腎水不足導致的髒燥,只能內調緩解,無法治癒。但是陛下與皇后卻根本不信,始終認爲太后娘娘是得了疾病,怎麼會有人無端端地生氣,又無端端地平復?

    “湯老先生的意思,本宮知道,但本宮還有一事不明,還望湯老先生解惑。”

    “髒燥之症,患者可否自行緩解?可知自己燥鬱時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湯老御醫怔了怔,緩緩點了點頭,“這個自然。”

    “那便就奇了,”宋彌爾氣得一樂,“爲何母后燥鬱過後,並不記得自己之前所做何事所出何言?”

    “這······”湯御醫一時沉吟,無法解答。若是髒燥,自然知道自己發脾氣的時候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可太后偏偏半點記不得,譬如說今日太后就完全不記得自己昨天發作了兩個妃嬪,自己爲太后診脈時,太后還關切地問了柔貴姬的脈案,要求自己這幫御醫務必讓她身體康健,慈愛關心之色不似僞作,若是真的記不得了,那這病可真的就蹊蹺了······老御醫細思極恐,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在燒着地龍的壽康宮裏卻猶如大雪天被子裏被人塞了一塊冰一般。

    “臣等無能!”

    湯御醫斟酌半晌,口中囁嚅了好一陣,才面色青灰滿頭大汗地說了這幾個字。

    沈湛氣得咬牙切齒,那是他的孃親,在這深宮之中一個人面對風霜雪雨獨自將他撫養長大的生母,如今卻被不知名的病症所困擾!沈湛在深宮中長大,二十年來魑魅魍魎看得太多,日常狀況與往日不同卻查不出什麼根源,決不能掉以輕心,往往什麼都查不到纔是最可怕的。這可是自己的母后,不是那些普通的妃嬪!沈湛的心就像被人用巨手揪起來似的難受得緊。“去,將孟太醫請來。”

    思量了好一陣,沈湛終是低聲吩咐安晉去將孟尋給請來。孟尋是太醫院太醫,按着身份,是沒有資格爲太后診脈的,但如今皇帝都已經發了話,又是在自己沒有診出太后究竟有什麼病症的情況下,御醫們再傲,再不甘願被一個剛進太醫院,腳跟都沒有站穩的毛頭小子踩在腳下,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得無可奈何嚥下這口氣。他們倒要看看,這個來歷不明的孟太醫,究竟有什麼能耐!

    說起這個孟尋,也不知他是從哪裏來的,陛下登基以後,從各地的醫藥局提拔了好些年輕的大夫和醫女,經過選拔考覈之後進入了太醫院做太醫或是醫女。太醫嘛,無非就是給後宮各位主子看病問診的人,影響不到什麼大局,這一批進來的太醫和醫女,往昔在各地的醫藥局,大部分人都沒有什麼根基和背景,也牽扯不到什麼利益,各集團的大佬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沒將這當一回事。他們和陛下鬥爭的道路還有很長,沒心思關心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輕易地讓這些民間的大夫進宮,從另一個方面,也是讓陛下看到他們在這上面的妥協,好讓陛下放鬆警惕,從另一方面撈到利益。

    這些御醫背後都站了好些位大人,這些政治上的博弈,他們或多或少都瞭解到了些些內情,今日陛下棄他們不用而召孟尋,這樣赤果果打臉的行爲,他們也只有“深明大義”地認了。不過那孟尋,自進了太醫院以來,深受陛下的信任,好幾次都繞過了薛太醫王太醫等人,直接找了他。也不知他究竟有什麼本事,據情報上寫,這孟尋在進宮前不過是西南邊陲地區一個縣的醫官,自小在當地長大,一直籍籍無名,這一次能夠進宮,簡直是踩到狗-屎運了。不過他身高膚白,倒也不像是西南那片的當地人,又無父無母,恐怕是被人遺棄後,被當地人撿回去養大的。這樣一個人,又木訥不知投靠哪位大臣娘娘,就好似浮萍,再得帝心,也不過是風中飄搖零離,又囿於後宮,就讓他得宜又如何?!

    正在御醫們胡思亂想的時候,孟尋已經到了壽康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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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微臣拜見陛下,皇后娘娘!”

    孟尋緊了衣袖,先便朝着沈湛與宋彌爾行了一個深深的揖禮。又朝幾位御醫們做了揖以示尊敬。

    御醫們臉色都有些不好,就等着孟尋出醜。

    卻見孟尋並未第一時間入得裏間去爲太后診脈,而是在花間巡視了一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香爐、香鼎、花瓶與盆栽,這個架勢,倒是讓那些御醫們眯了眯眼:這小子是成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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