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九十一)謀
    “娘娘,奴才們罪該萬死,娘娘身子金貴,但求娘娘莫要爲了奴才們傷了自己!”

    一時之間,也不知是誰開了口,院子裏都紛紛響起了哀求和罪己的聲音。

    “娘娘,清和本也不是故意,並未有冒犯之意,就算了吧。”淑節也低聲開了口。

    “主子!奴才何德何能!要打就打奴才吧,天底下哪裏有主子爲奴才受過的事情!”清和聲音裏頭全是不安,生怕宋彌爾聽不進勸,“嬤嬤,清和錯了,求嬤嬤原諒清和啊!”轉過身,清和又拉住了淑節的裙角,十指將裙角扣得緊緊地,“嬤嬤,您要怎麼罰清和都可以,可不能···可不能·······”

    “我本就沒有怪你。”淑節擡起手摸了摸清和的頭頂,“娘娘,折煞老奴了。本就是一件小事,清和是爲護主,本就無錯,娘娘肯爲奴才們屈就考慮,已經是他們的大幸了,可別再折了他們的壽。”

    “求娘娘憐憫奴才們,娘娘千歲千歲歲!”

    院落裏大大小小的奴才們,口徑一致,都陸陸續續磕着頭高呼了起來。

    “罷了,都起來吧。”宋彌爾抿了抿脣,御下不嚴,治宮不利,身邊的丫頭不分尊卑,本宮自罰月例三月,以儆效尤。”

    見目的已經達到,宋彌爾也不再多做糾纏,乾脆利落地便結束了這一戰局。

    之後,便是再一一安撫衆人,收拾院落,收服人心。

    從孫萱領着一干妃嬪來“鬧事”開始,本該是一出皇后腹背受敵,裏外不是人的鬧劇,卻被宋彌爾四兩撥千斤,倒成了收買人心,彰顯個人魅力的最佳時機。

    是的,在宋彌爾預見到孫萱等人目的的那一刻起,她便與淑節作了這樣一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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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不管下套的人是誰,總歸她最不願見到的,就是自己用這套再反敗爲勝,給下套之人套了上去。

    這一仗,宋彌爾也算急中生智,倒也贏得漂亮。

    淑節從旁協助,但計策都是宋彌爾想的。

    贏面大,但賭注也大。

    一個不慎,可能便會從甘爲奴僕代罪的寬和皇后,變成一個自甘淪爲與僕役同等地位的墮落皇后,到時候別說崇敬她感激她了,怕是誰都會覺得她自甘墮落,爲其不恥。

    所以宋彌爾先罰了妃嬪立威,又將一衆涉事的宮人攏到一處,恩威並施,深情並茂,一字一句撕開他們罪惡的面孔,再一點一滴撫平他們擔驚受怕的心靈。最後再罪己過,一劑強心針下去,所有人都亢奮了。

    在衆人眼中,最後這一刻,她是皇后,更是悲天憫人憐其老弱的天神。

    造一個衆人眼中心中的神。

    只有神壇上的人,地位纔不可動搖。

    這話是小的時候,有一次與自己家中姐姐妹妹去廟裏上香時,自家二姐踩在寺廟後頭的大青石上,狂放又傲慢地說出來的。

    那還是宋彌爾幼小心靈第一次受到“不信神明而造神”的撞擊,印象太深刻,以致於今日想到要趁此機會樹立威信時,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幅畫面和這一句話。

    甚至宋彌爾還不小心發散思維了一下,平時裏,皇帝要找風調雨順的時機祭天,登基和壽辰喜歡吉兆和祥瑞,甚至座位要高於所有的人,走到哪裏,衆人都要行跪拜之禮······如此種種,是不是就是一種造神的過程?樹立皇帝是至高無上無人可攀的位置,纔好便於自己對朝臣對天下的統治?

    就好像自己治理後宮一樣?

    宋彌爾被自己這大膽地想法給驚到,晃了兩下腦袋,努力將這膽大妄爲的想法排除。卻不知道,自己卻真的是真相了。

    這一局,殺着與機遇一樣美妙,宋彌爾似乎有些,嚐到了博弈甜蜜刺激的味道。

    或許這一次,沒什麼危及自己性命的殺戮征伐,直接面對的不過是一衆找對方法便十分好收服的,武力值智力值都不值一提的奴才。但這畢竟是宋彌爾第一次動用自己的力量,親手改寫了棋局。改得還十分地大膽巧妙,事後,連太后從淑節那裏知道整件事的始末後,都拉着淑節的手大笑幾聲,連連誇讚不愧是自己看上的閨女,驕傲得不得了。“若是換了哀家,恐怕會殺伐更重,立威更深,但卻無法如彌兒這般四兩撥千斤,不費一兵一卒便獲得了美名與忠心。甚妙!”

    不過在這當時,還真是一招險棋。

    尤其下棋的人只有宋彌爾一人,淑節只算是個副手,掌控不了局面。至始至終知道這計謀的,就知道宋彌爾與淑節。宋彌爾身邊幾個貼心的宮女,她一個沒告訴,只爲求一個真實。

    這也看出了宋彌爾初次顯露出來的,對人心揣摩和掌控的可怕程度。

    只不過小試牛刀爾。

    但宋彌爾也沒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就將自己這一次的一舉一動透露了出去,也是要告訴衆人,本宮不是玩不起,只是不想玩,本宮要是認真起來,也沒你們什麼蹦躂的機會了。

    聰明點的,倒也知道收斂收斂,別什麼不入流的陰謀詭計都直接往宋彌爾的身邊送。

    但若是真來,想必也是傷筋動骨的招數了。

    不過宋彌爾卻沒告訴淑節,瞞着清和,卻不單單只是爲了逼真。

    畢竟清和是她身邊一等一的宮人,在不保證清和演技好的情況下,當然要謹慎行事。

    還有一層原因,宋彌爾覺得清和的行事,似乎與過去有些不同了。是什麼原因,宋彌爾不清楚,但清和對朱律浴蘭等人那種高人一等的情緒,宋彌爾卻是沒錯過的。

    與宋彌爾最親近的四個,便是清和、朱律、浴蘭與初空。在宋彌爾的心裏,四個人的地位不分上下,不過是所負責的事情有所不同罷了。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雖說宋彌爾很願意清和等人與自己親近,但卻不代表,清和能夠越過邊界,宋彌爾不說,不代表沒看見清和私底下對着朱律等人做的小動作,趁此機會,也能敲打敲打,讓清和明白自己究竟處在個什麼地位。

    一番折騰之後,已經是臨近晚膳時分,宋彌爾目光溫和地目送一衆尚宮局內務府的宮人們懷着恭敬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宣德宮。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鬆了鬆筋骨,吩咐允從招呼小廚房準備晚膳。

    今天可真是放了個大招,宋彌爾對自己今日倒是十分滿意,一時之間,連與沈湛的那點不快也拋之腦後,現在只想痛痛快快地洗個澡,穿身最寬鬆的衣服,自個兒坐在寢宮後頭的小花園裏頭,旁邊放着個碳爐,吹着微冷的春風,喫!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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