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九十六)心思
    柳疏星說的回宮,不過就是從漪瀾殿的東側殿旁邊移到自己的寢宮裏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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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寢宮裏的奴才都被柳疏星給喝退了,她一個人坐在窗邊,窗戶大大開着,手邊上了一杯茶,大概是沈湛新賞的貢茶,茶香清幽香渺,擺一杯茶,就好似坐在了雲霧繚繞的山巔等日出一般。可柳疏星卻瞧也沒瞧那一杯茶,臉上也沒有什麼閒適安逸的笑容,整個人倚在窗邊,眉頭輕輕皺起,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輕輕敲打。

    “怎麼,咱們的貴妃娘娘心疼小宮女了?”

    一個聲音在對面暗處的博古架旁響起,隱約可見博古架旁邊的藤椅上坐着一個女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正對着自己的柳疏星。

    柳疏星沉了沉臉,也不回頭,連眼神都不曾給暗處的那個人一下,聲音淡漠,“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你就開始不分尊卑了起來。說起來,你不過是你主子手上的一條狗,給你幾分薄面,不過本宮看在你主子的面上,還真以爲有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了?你可別忘了,如今你的前途性命,都捏在本宮手上,明天這漪瀾殿少一個人,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暗處那人聽見這話身子一抖,聽了半晌,才又聽到那人換了個態度,好似掛上了真心的笑容,語氣放緩:“娘娘大人不是小人過,奴婢只不過是娘娘這麼久了都沒半點動靜,怕誤了主子的事不是?”

    “急什麼?砍柴都還要先磨磨刀呢。現在可不是什麼好時機,你就這樣出去,本宮都瞧不上,莫說陛下了。”

    暗處那人又靜了靜。

    乾脆換了個話題。

    “說起來,娘娘也還是心軟,方纔參光跪在那瓷器碎片上,娘娘便於心不忍了,可惜了娘娘的好心腸,卻只能隱在暗處,外邊的人,可都以爲娘娘是那張揚跋扈的性子,可不知道,這宮裏邊,恐怕娘娘纔是最容易心軟的一個。”

    “得了,”柳疏星嘲諷一笑,也不知道是在諷刺對方,還是在嘲諷自己,“參光和你不一樣,她單純得緊,沒本宮護着,早就被這後宮給吃了。你也不用激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本宮都知道,也不會耽誤你家主子的事。”柳疏星眼神幽暗,口中應承着,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暗處那人又是一默,“參光真是令人羨慕。”

    柳疏星瞟了那人一眼,也不知是說給那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自己選了這條路,羨慕別人也沒有用。”

    說罷,低頭凝了凝神,看了看眼前的那盞茶,露出了一個嬌媚的笑容,“陛下賜了這廬山雲霧給本宮,本宮還未向陛下道謝呢,去打聽打聽,陛下今晚歇在何處,昨兒夜裏,陛下可是歇在了陛下自個兒的寢宮裏邊,不知道咱們的皇后娘娘獨守空閨是否孤枕難眠?”

    柳貴妃這話,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也與皇后一樣,與後宮這成羣的美人妃嬪一樣獨守了空閨一般。

    “娘娘對陛下倒是真情真意。”暗處那人又輕笑道。

    “莫試探我。”柳疏星語氣又淡了下來,“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去吧,別忘了本宮的吩咐。”

    暗處那人站了起身,深深地朝柳疏星望了一眼,轉身便出了這寢室,剩柳疏星一個人獨自坐在窗邊,發出了一聲長長地嘆息。

    另一邊,蘭貴姬正在繡樓裏頭,繡着一扇屏風。仔細看去,竟是雙面繡法。一面是蝶戲牡丹,一面卻是美人梳妝,上面的蝴蝶和美人都栩栩如生,風吹過畫面上的牡丹,也像是能聞得到香味一般。

    “姐姐這繡法可真是別緻。”

    轉過屏風竟還有一人,湊在拿屏風上頭的美人臉上,仔仔細細地研究着針法。

    “線也選得好看,妹妹瞧着,這絲線的顏色怎地與咱們平日裏自己宮裏邊繡花用的線不同呀?”

    蘭貴姬淡淡一笑,手上的動作卻是沒停,只擡頭看了眼隔着個屏風的虞汐,“前些日子陛下見我愛女紅,便賜了些線下來。也不過是留着讓我打發打發時間。”

    月淑儀虞汐挑了挑眉,伸出手來細細摸過那絲線,“姐姐當真是有閒情逸致,這個時候了,也靜得下心來繡東西。”

    “我如何靜不下心來?”蔣月蘭凝了神繡完一隻蝴蝶的翅膀的最後一點磷光,將線繞了雙圈收了針,又拿小金剪子細細絞了線頭,這才站起身來一步跨出屏風,到窗邊站定,依着窗櫺看向虞汐,“倒是妹妹,便是連我繡花的這點時間也不肯等,又是什麼事這麼急迫?”

    “不過是看姐姐悶在這屋子裏久久不出門,怕你悶壞了身子罷了,我可是好心。”虞汐轉過臉,微笑着也看向蔣月蘭,她今日穿了身淡綠色的航綢大袖衫,往日那一身仙氣少了幾分,接了些人氣兒,看起來倒是十分地清媚。這份清媚······蔣月蘭心中一動,乍一看,竟與皇后有幾分相似!

    蔣月蘭收回了目光,也不點破,不過是有幾分氣質相似罷了,虞汐眼尾較寬,又向後平拉,顏色較之周圍的白皙的肌膚要深一些,紅一些,看上去就跟畫上去似的,櫻桃小口,懸膽鼻挺直,單看長相也倒是有幾分仙人之姿,與皇后娘娘毫不相同。

    虞汐望着蔣月蘭,盈盈一雙水目含着幾分關切,蔣月蘭也低頭笑了笑,復又走到虞汐身邊,“讓妹妹憑白擔心,倒是我的不是了。等繡完這屏風,我定會天天都在外頭走走,散散心。”

    “說起來,姐姐這麼緊着這屏風,可是要用作什麼使的?”

    虞汐倒真是有幾分好奇。今日她來,也不過是想試探試探,孫萱那事兒,究竟是不是蘭貴姬指使的,可看蘭貴姬這情形,比自己還要淡然幾分,據說已經埋首於這屏風好些時日了,哪裏來的時間借刀殺人?可恨那指使孫萱的人,當真是一石二鳥好計謀!不管皇后娘娘的臉面有沒有折,只要一天找不出幕後黑手,這黑鍋自己就多背一天,當真···可恨!究竟是誰?!

    蔣月蘭似是沒有瞧見虞汐須臾間變換的神情,只愛惜地瞧着自己親手繡的這屏風,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原因。我聽說,這馬上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壽禮,只有這一手女紅,因着從前母親的原因,倒是下了幾番苦功練就,還能拿得出手,便想着繡一副雙面繡,這外頭再用蘇繡的平氏針法沿着屏風邊緣繡一個包邊,就大功告成了!”

    許是講到自己擅長的東西,蘭貴姬的溫柔中又帶了幾分興奮,臉上飛了紅霞,長長的睫毛也好似有了情思。

    虞汐眨了眼淡淡一笑,語氣卻很是喜悅,“難怪陛下寵愛姐姐,姐姐這份心思,皇后娘娘定然會十分高興。這下妹妹可就愁了,這段日子我身體老是乏累,太醫說這是什麼春季常有的症狀,茶飯不思,又沒什麼精神,皇后娘娘的生辰禮,我們半點動靜都沒有,本來就是慌張,今日看了姐姐這禮物,我就更緊張了。”

    蔣月蘭眉眼舒展,“妹妹心中可有什麼籌劃?倒不如讓我幫着參詳參詳?”

    虞汐眼睛一亮,輕輕地拍了一下手,“也好!”

    說罷,兩人又聚攏到一處,細細地商量去了。

    又過了小半時辰,虞汐才緩緩告辭,蔣月蘭親自將她送到了宮門外邊,溫柔地笑着,目送她遠去,這才慢慢地、閒適地踱步回了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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