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一百零八)晚遊朝天
    大曆朝效仿魏晉南北朝風氣,時人多自由浪漫,熱情散漫,對女子的束縛較少,在大多數情況下,大家閨秀也並不以獻藝爲恥,只要不是將自己比作歌姬舞姬故意讓自己當衆出醜,能在心愛的人或者小姐妹的聚會中,展現出自己琴棋書畫甚至其他方面的才情,獲得關注,這是被世人所稱讚的。

    宋彌爾之所以初一進宮便被柳疏星挑釁,嫌棄她沒什麼名聲,便是因爲宋彌爾從不參加京中閨閣女子的各式聚會,更不會在上頭表演才藝。殊不知,那些以爲才藝平平不敢出門的宋彌爾,那些時候,不是在莊子裏爬山縱馬,便是在院子裏研究喫食,也許在和自己的幾個兄弟姐妹研究棋藝、琴技,又或者在與自己的爹孃談經論道,又或者跟着還是皇子的沈湛與大長公主大街小巷裏跑來跑去,皇宮裏邊跳來跳去,哪裏有時間去關心自己要不要找個聚會表演個才藝好找婆家呢。

    回到宴會現場。

    太后娘娘回了宮,妃嬪們個個更是躍躍欲試,誰都想做那頭一個出場的,給陛下一個深刻的印象。但又怕第一個出場倘若得了陛下青睞便樹敵太多,倘若表演得不好便丟人丟大發了。於是乎,大家都按捺住內心的激動雀躍,偏偏作出一副不着急的樣子,飲酒的飲酒,喫水果的喫水果,整理衣襟的整理衣襟,就是沒有一個人上前請纓,等着皇后娘娘點名。

    可偏偏宋彌爾就是不如大家的意。

    只見她支起了頭,右腿壓在左腿上晃了晃,“怎麼,沒有人獻藝,是不給本宮面子麼?”

    底下的衆妃面面相覷,正要腆着笑開口,袁晚遊立時跳了出來。

    在支持宋彌爾這件事上,袁淑妃可是死忠粉。

    “妾不才,願獻曲一首,恭賀娘娘生辰大喜。”

    袁淑妃站了頭一個,底下的妃嬪可沒什麼說的。按資歷,大家一同進宮,可按位分,除了皇后娘娘與貴妃,在座的可真沒誰敢拿袁淑妃說事,按出身背景嘛,方纔的秦芳華如今的秦貴嬪剛剛那句得到太后讚揚的話是怎麼說的?人家父兄血戰沙場的時候,自家的兄弟父伯可又在何處呢?

    況且她又一向與皇后娘娘交好,由她來出這個頭,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衆妃想通了這一點,便都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就等着瞧袁淑妃的表演。

    卻見袁淑妃笑吟吟地站着,“妾身看大家都扭扭捏捏不敢獻藝,妾身雖然站了第一個,可往後的姐妹們仍舊不好意思表演可怎麼辦,不如擊鼓傳花,傳到誰便是誰。”

    “此計甚妙,”宋彌爾心領神會,袁姐姐這是故意要治治那些一臉迫不及待要獻藝的妃嬪呢,“允從,不如就由你背對着大家,做那擊鼓之人,淑妃便做那發號施令之人,淑妃娘娘叫你什麼時候停,你便什麼時候停止擊鼓,花傳到誰處,誰便起身表演,不過未免大家沒有時間準備,咱們還得改一改方式,大殿兩側一邊一朵綢花,同時擊鼓相傳,鼓聲停止,兩邊便各有一個留花之人,留花的兩個人,便是接下來表演的第二個與第三個人,分別下去準備。既免得綢花只在大殿一邊流傳,又免得大家太過慌張,也不至於太過倉促壞了興致。。現在嘛,咱們就將第二個與第三個要表演的人選出來,待淑妃娘娘表演時,那二人便下去準備,按着先左後右的順序表演,以此類推。大家以爲如何?”

    “娘娘妙計。”

    “娘娘英明!”

    大家哪怕再不喜歡這個不能在請纓表演時變彰顯出自己與衆不同,又要靠運氣等待自己表演,不能夠主動安排自己在什麼人時候出場的計劃恨得牙癢癢,也不能露出半點不快,只能抿了笑讚頌。

    允從笑嘻嘻地從樂師的手中接了鼓槌,將那虎皮小鼓移到了大殿柱子的後頭,由殿中的綢簾遮住,若隱若現,聽得見鼓聲,卻又不至於礙眼。

    秦舒涯也行了禮,小步回了自己的座位,太后娘娘離開了,自己可再不能繼續待在這臺階之上。

    袁晚遊行了禮,背對着允從的方向,鼓聲響起,從柳疏星開始,綢花不停傳換,有妃嬪磨磨蹭蹭不願意將綢花交給下一個的,下一個恨不得俯過身來搶的,也有拿到綢花立馬丟出去,巴不得丟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傳到自己這裏的。

    宋彌爾與沈湛在上頭看着,宋彌爾眼波流轉,曼聲輕語,“倒是有趣。”

    沈湛忍了忍,半天還是沒忍住,他沒看出來傳來傳去的有什麼有趣,“彌兒說的‘有趣’是何意?”

    宋彌爾轉過頭對他神祕一笑,“沒別的意思,妾身只是覺得這綢花紅彤彤地,傳來傳去看着有趣罷了,陛下可不要誤會。”

    沈湛總覺得宋彌爾說得不是真話,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見宋彌爾笑意妍妍,又不好說什麼,只愣了愣,又轉頭去看妃嬪們傳花。

    “停!”袁晚遊終於喊停,睜開眼,綢花卻是分別落到舒美人與月淑儀的手中。

    宋彌爾一看這配置,笑得很歡了。

    “這美人兒我認識。”

    “哪個美人兒?”

    沈湛不解。

    宋彌爾睇了沈湛一眼,“場上兩個妃嬪拿到了綢花,一個是你的月淑儀,一個不就是我認識的美人咯?”宋彌爾說完,也不等沈湛回話,拍了拍手,“既然第一輪已經選定,那月淑儀與舒美人便分別下去準備吧。按照作爲次序,月淑儀第二個,舒美人第三個。淑妃,你可想好你要表演什麼曲目?”

    袁晚遊笑嘻嘻地轉身擡頭,“妾身不才,願吹一曲《南風好》,恭賀皇后娘娘生辰。”

    宋彌爾點點頭。

    袁家以武出身,大家都以爲袁淑妃會同上次一樣,表演個劍舞什麼的,卻沒想到,挑了首笛曲。

    不過習武之人大多氣息綿長,能吹簫奏笛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不過,淑妃娘娘當真能吹出這笛腔中的歡喜之意嗎?

    一曲終了,底下江月息懸着的心終於也放下了,她還以爲袁淑妃曲藝再好也總不至於強過她的劍術,卻沒想到別有一番洞天,這首歡快靈動的曲子被她吹出了幾分開闊之氣,仿若站在塞外烽煙嫋嫋,倒也真是動聽。

    “好!”沈湛帶頭拍手,底下的妃嬪也只能笑着附和,她們也不曾想到,袁淑妃還有這一手。

    “娘娘,妾身還有一禮。”

    袁晚遊吹奏完曲子,卻並沒有急着下去,而是朝宋彌爾與沈湛一福身,又示意在大殿後頭侯着的,自己的侍女。

    卻見從簾後出來兩人,確實袁淑妃平日裏常帶在身邊的重衾和慢霜,她們二人手中共同託着一個盤子。袁晚遊將盤子上的布簾掀開,只見那盤中放着一套不同於大曆制式的頭面一套,比起大曆愛用的玉石碧璽,這套頭面卻用了滿面的祖母綠,在燭火的照耀下,綠幽幽發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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