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一百六十九)攀誣
    宋彌爾與沈湛雙眼對視,不過頃刻,宋彌爾便不自然地錯開了眼去。

    她轉眼轉得匆忙,自然是沒看見沈湛沉下來略帶痛苦的眼色。

    但卻不防她聽到沈湛拿鼻子發出的細小又輕微“嗤”的一聲。宋彌爾的心更是往下頭沉了沉,心房也略過一絲陰霾。

    下頭坐着的妃嬪都不知道陛下在“嗤”着什麼,面面相覷了一會,大部分妃嬪都選擇了低下頭,裝作沒聽見。而也有一部分妃嬪擡起頭直視天顏,眼中流露出關切。

    待衆人回過神來,又才柔軟着身軀,展示着自己引以爲傲的曲線,嫋嫋娜娜地朝沈湛拜下。

    “行了,起來吧!”沈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眼神根本沒有從任何一個妃嬪身上掃過,他朝着宋彌爾的方向,似乎是看着宋彌爾,卻又似乎沒有看她。

    “說說吧,怎麼回事?這跪着的人是怎麼一回事?”

    沈湛的態度非常不經心。他這話一出,底下霎時爆出了一陣悶笑。無他,溫曉曉不是說自己最是受寵嗎,還因爲自己本事受寵而遭遇不公平待遇而跑來質問皇后,結果怎麼着?陛下根本不記得她!當真是好笑!

    “陛下!”溫曉曉擡起頭望着沈湛,眼中露出傷心和癡態,“嬪妾是曉曉啊,溫曉曉,就是那個陛下您說嬪妾彈箏‘弦弦掩聲思’的溫曉曉啊!”

    她聲音似有低泣,當下旁的妃嬪卻若有所思,原來陛下寵愛她是因爲她彈得一手好箏?陛下愛重的是這樣的才情女子麼?難怪月淑儀蘭貴姬都十分地受寵。

    “溫容華?”趁着溫曉曉回話,宋彌爾自是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在儘量不與沈湛對視的情況下,坐在了德修與幾個小少侍一同搬來的側坐之上。沈湛也一拂衣袖,大刀闊斧地坐在了中間寶座之上,漫不經心,“原來是溫容華。朕今日無事,想着來梓潼的宣德宮坐坐,不成想這麼熱鬧,說說看,你這般跪着所謂何事?”

    沈湛這樣一說,倒是恰好解釋了他爲何會此時出現在這裏。宋彌爾本來還在疑惑,聽沈湛這樣一說,便也明白了,沈湛可能就是例行公事到自己這裏來坐坐。不過她卻又是一怔,自己幹嘛這麼在意沈湛爲何要來?想到此處,宋彌爾心中暗氣,乾脆拋下這個問題不想,轉而關注起溫曉曉來。卻沒有發現沈湛似乎暗自鬆了一口氣。

    沈湛掩藏得好,在座的都未曾發現他暗中鬆了一口氣,但卻都發現了他說話的語氣之中,卻是夾雜一些對溫曉曉的輕視。故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抿脣笑了。底下跪着的溫曉曉卻微微漲紅了臉。

    不等她再開口說些什麼,柳疏星卻是輕笑一聲,“陛下有所不知,這溫容華今日卻是叫咱們主持公道呢!”

    “哦?”沈湛的注意力果然被柳疏星吸引力去,“所以宣德宮今日這麼多的人?”

    沈湛的語氣像是在質問,可面上卻帶着笑,半似好奇半似鼓勵。

    其實柳疏星這話也說得十分巧妙,本來她們是故意來的宣德宮,但是要說是要來看看是否公平倒也並無不妥,可妙就妙哉她故意將事實小小地扭曲了一下,‘溫曉曉叫主持公道’,可以說是她們來湊了這個熱鬧,遇上了這事,也就不得不看看情況了,也可以說是溫曉曉居心叵測,故意要挑撥衆妃嬪與皇后娘娘的關心,叫了大家一起來這宣德宮,更甚至還將了宋彌爾一軍:若是皇后娘娘有能耐,哪裏還輪得到她們出面?

    便是出了什麼岔子,也可以一股腦兒推到溫曉曉的身上,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柳疏星不過一句話的功夫,便打了一個連環招出來。那溫曉曉也不是傻子,哪裏聽不出來柳疏星的話外音,可是她在如今也的的確確盼着柳疏星能說些什麼針對皇后娘娘的話來,是以饒是柳疏星的話將她繞了進去,她也憋住氣不發聲,忍了下來。

    卻不知柳疏星那頭也不好過,她壓下方纔沈湛的舉動帶給她的不安,挽出了一個笑來,斟酌了片刻才道,“陛下不知,這事兒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

    “哦?”

    “原是因爲溫容華說,她收到的月例,本該是容華的位分,卻給成了娘子的位分。”

    “其實這原本也就是件小事,照妃妾看來,差了多少補上去,再處罰了玩忽職守的宮人們也就是了。可是這溫容華卻自覺不甘受辱,鬧到了咱們皇后娘娘的宣德宮和內務府,可這內務府的奴才卻膽大包天,卻竟然說這事竟是皇后娘娘授意!這纔有瞭如今這場面。”

    柳疏星望着沈湛,美豔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傲然,“妃妾們確是都不相信皇后所爲,這纔等着看看這些個奴才有什麼好說的。”

    “愛妃有心了。”沈湛盯了柳疏星一眼,似乎浮了一個笑來,卻看不怎麼真切。

    柳疏星心下一突,正待再說些什麼,那跪在溫曉曉身後的司禮監的奉成,卻朝前面爬了兩步,朝着沈湛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聲音裏面帶着委屈,“稟陛下,奴才們知錯了,奴才們不該拿娘子的位分去折辱容華娘娘,可是,可是這卻然不是奴才們的本意呀!”

    下頭坐着的梅玉容一下子就直起了腰身,身子微微朝前傾了傾,“你是說此事是有人授意?”

    她面容看似關切,卻似乎透着點訝異,可任誰看她都是幸災樂禍的。

    莊妃尉遲嫣然當即柔柔一笑,拿手帕沾了沾鬢邊莫須有的汗珠,輕聲道,“玉容妹妹也太心急了點,陛下可什麼都還沒說呢。”

    梅玉容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她下意識覷了眼柳疏星,卻見她轉過頭看了眼莊妃,兩人眼神對視,又很快分得開來。柳貴妃的臉恰好在陰暗裏,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似乎是在和莊妃對峙。莊妃便也不再開口。梅玉容這才鬆了口氣。柳貴妃與莊妃不對盤也是闔宮皆知的事情,看着柳疏星爲自己出頭,梅玉容卻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意,也不去計較莊妃的話裏藏刀了。

    見梅玉容也不再開口,沈湛才環視了一圈,“說完了?說完了是不是該朕聽他們說了?”

    目光所及的妃嬪們都紛紛心虛地低下了頭。柳疏星沒好氣地瞪了梅玉容一眼,也不敢再開口。

    被衆人這樣一打岔,底下跪着的奉成本來醞釀好的情緒,就這般沒了,沈湛一問話,他反而一改先前的篤定自信,變得畏畏縮縮,目光躲閃,遲疑着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就在沈湛皺着眉頭有些不快的時候,另一側的內務府大監王伏卻直起身子,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是費勁鼓起了勇氣:“陛下,恕罪奴無狀,此事,此事奴才們確是奉命行事,上頭有令,奴才們不敢不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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