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一百九十)和睦
    悅兮說着,還姿態優雅地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又才扶住文清婉的手臂。

    身姿搖曳之間,跟在文清婉身後的揚兮也看清了悅兮身上的衣服,正是她上一刻還在宣德宮見過的浮花。

    在宣德宮內,江嬪等人,都未曾得到完整的浮花料子做的衣物,可眼下悅兮身上,掛衫、披風、四面裙、外裳……卻穿着整整一套浮花料子!

    揚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隨即又低下頭去,不由自主地往後微微退了小半步,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柔貴嬪文清婉見悅兮這般模樣,剛剛還訓斥着她的臉上露出了愉悅地笑意,她高高地擡起手臂,揚起頭,“悅兮呀,你這般的容貌,在本宮的驚鴻殿做一個小宮女,可真是委屈你了。”

    悅兮趕緊擡高自己的手再次扶住文清婉的胳膊,誠惶誠恐地低下頭,“哪裏委屈了奴婢?伺候主子纔是悅兮天大的幸事,悅兮高興還來不及,有哪裏會覺得委屈?”

    文清婉露出滿意的笑來,二人一前一後地朝正廳走了去。

    ……

    日子如水淙淙流去,距上一回柔貴嬪擾了宋彌爾幾人興致,送來了衣料已經是數月有餘。

    時日已經進入了初秋,眼看着還有幾月,柔貴嬪就要臨盆了。

    宋彌爾也算是舒了小半口氣,又提了一大半顆心。

    還有幾月就要臨盆,這意味着柔貴嬪這一胎已經坐穩了,只要不出什麼太大的、惡意的舉動,基本上是能等到順利生產的那一日的。

    自己作爲皇后的職責,保證有孕的妃嬪不出紕漏,也算是起到了作用。

    可心也提了大半顆在嗓子眼裏,不爲什麼,泰因這女人生產就如同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後宮裏面手段有層出不窮,稍微有一點不對頭,就有可能會要了柔貴嬪和未出世的孩子的命。宋彌爾覺得自己愁這等事都快愁瘦了,睜眼閉眼都是柔貴嬪生產那日,寢宮裏面怎麼安排人手,哪些人守哪一道門,宮裏面所有將會參與接產的御醫、穩婆和女醫都又過了一遍身份背景,又因爲文清婉在京中無親無故,文家也沒有什麼身份背景,連奶孃都是宋彌爾與文清婉協商之後,宋彌爾託了自己的孃親親自在宮外選好,又帶進宮來身份資料驗與太后與柔貴嬪,方纔定下的。

    有時候宋彌爾也在想,柔貴嬪之所以有孕,是否正是因爲她的身份特殊?不沾親不帶故,父母皆不在人世,無兄無弟,唯一的遠房叔叔只是個邊陲的小官,據說當時對她也不夠好,文清婉進宮連升了幾級,她的叔叔仍舊沒有挪過位置。也許正是因爲這樣,沈湛才放心讓她有孕。

    前朝什麼情況,宋彌爾不用刻意打聽也都知道一二,如今沈湛在政事上越來越得心應手,年輕的帝王漸漸開始展露頭角,露出了他的崢嶸,更是引得那些自視甚高的老臣們的反彈。更何況自沈湛繼位以來推行的各項新政,從影響最大的春闈小到奏章的行文格式,官員派遣制度的完善,都觸及了各大派系的利益,那些各個派系集團的代言人,那些臣子們,怎麼能不跳起腳與這位帝王抗爭?雖說皇命難違,可螞蟻多了也咬死象。他們並不是想傾覆了這天下,只不過人心貪婪,都想多一點利益再多一點利益,自古以來的君臣制度,確實令他們俯首稱臣,眼前這位新帝其實什麼都做得還不錯,不是任何人都會生出謀反之心的。不過在年輕帝王完全掌握局面之前,他們能多謀取一些利益就多謀取一些,自古以來帝王與臣子與他們身後的派系都是這樣,不是你退讓就是我妥協,只要不觸及到根本利益,帝王露出了爪牙,臣子就縮一縮頭,臣子們得寸進尺了,帝王就平衡平衡。而新帝登基,根基不穩,正是多謀取些利益的好時候,尤其是大多數臣子都是上一任皇帝在位時提拔起來的肱骨之臣,都是兩朝元老,面對看着長大的新皇,難免就會擺出長輩的姿態。

    越是這樣,沈湛就越是要將這些觸手都打下去,春闈,顯示了他的強硬,如今,最後一輪面試已過,就等着冬日來臨之時,給這些新晉的天子近臣天子門生安排好職位,看看他們的表現再做提拔。而後的官員派遣制度的完善,不能不說是新皇爲自己這一批天子門生鋪路,爲自己真正掌權鋪路的舉動,而在後宮裏頭,讓一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貴嬪有了身孕,要產下第一個小皇子,不也正是皇帝的抗爭與示威嗎?

    雖然,宋彌爾明白沈湛在登基之初寵愛柔貴嬪、甚至放任柳疏星與自己相爭,但對自己卻又十分好的

    必要原因,卻不明白爲何如今已經變得強硬的沈湛仍舊會選擇柔貴嬪誕下他的第一個皇子,明明在朝政上已經可以示威的沈湛,在後宮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平衡的沈湛,爲何還是會選擇柔貴嬪?宋彌爾想不明白,但自然也不會去問。

    是他心裏頭有柔貴嬪?卻不見得。

    這更是宋彌爾最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沈湛真的喜愛着文清婉,宋彌爾也能大致理解。可怪就怪在,在沈湛得知柔貴嬪有孕之後,也並沒有表現得十分欣喜,相比第一回柔貴嬪還是柔貴姬時有孕的“盛況”,沈湛這一回太過冷靜自持,根本沒有什麼開心的意思。

    在柔貴嬪有孕直到如今,沈湛一點“殊榮”都沒有給過柔貴嬪,甚至在柔貴嬪裝作肚子不舒服的幾次,都請不動沈湛到驚鴻殿去,可要說沈湛不在意這一胎吧,隔上一兩日,安晉或者安晉身邊的小少侍,便會去驚鴻殿宣旨一次,賜些少見的字畫古玩,以示重視。

    可真要說重視,沈湛卻若是沒事便賴在自己這宣德宮裏,怎麼趕都不走。

    宋彌爾頭痛苦惱想不通的事不少,可算是當事人之一的柔貴嬪,卻半點沒有想不通的事。

    除了陛下怎麼也不見她之外,幾乎天天都是高興的日子。

    一開始柔貴嬪還生悶氣爲何陛下不見自己,可經悅兮開導,柔貴嬪也覺得讓陛下見了自己有孕時形容憔悴的樣子不好,陛下想必也是因爲如此,纔不忍心見自己,免得破壞自己在陛下心中柔弱美好的形象。

    思及至此,柔貴嬪就半點擔心都沒了,整日裏呼朋喚友,氣色紅潤精神抖擻,尤其是最愛與段昭儀一塊玩耍,也不知道悶聲悶氣的段昭儀哪裏得了貴人們的青睞,皇后娘娘對她不錯,柔貴嬪也將她當作知己。

    這幾月,除了柔貴嬪肚子越發地大了起來之外,後宮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陛下照常忙於政事,沒事回後宮的時候,第一時間便是去皇后娘娘的宣德宮。衆妃們又嫉又恨,怎麼能不嫉恨?比她們貌美,比她們有身份有背景,還比她們受寵?她們怎麼能比得過?盼着太后娘娘出面訓斥,可誰不知道太后娘娘將皇后娘娘當作寶貝?又逼宮?之前試過一次是什麼結果難道沒看到嗎?!衆人活生生打了個寒顫。

    再說了,大家都是女人,能不知道陛下要去誰的宮裏,難道不是陛下自己決定的嗎?真靠言語就能勸着陛下去誰那裏不去誰那裏,那後宮人人都想去當言官了。

    另外,後宮還值得討論的是,太后娘娘似乎與陛下又吵了一架。

    太后娘娘越發深居簡出,除了皇后與陛下,尋常人連太后的面都見不到。柳貴妃合該感謝她是太后的侄女,偶爾見不到人,可呈給太后的東西,太后還是收下的,幸而還有這樣一條路,衆人也能趁機送點東西與太后,表表心意。

    太后原先撥給皇后的淑節嬤嬤,等皇后在後宮站穩腳跟之後,又因爲太后娘娘似乎情緒不穩定,又重新回到了太后的壽康宮裏,偶爾纔回宣德宮看一看,幫着宋彌爾管教管教宮人。

    至於太后娘娘爲何與陛下吵架,那可就不知道了,壽康宮守衛森嚴,哪裏探得出半點消息,不過據說似乎是跟前朝政事有關,又牽涉到後宮,太后反應激烈,不贊同陛下到做法,這才吵了起來,可是誰不知道太后深居簡出就是爲了避嫌,不願意落得個後宮干政的名頭,更不願意自己的孃家柳家借了自己的勢給自己的兒子找不快,因此連自己的侄女也不待見,太后都這樣了,又怎麼會因爲政事與陛下爭吵呢?因此,衆人對這不知道哪裏傳來的小道消息都嗤之以鼻,並不怎麼相信。

    還有一件,便是因爲此前因着柔貴嬪小產一事而消沉的江月息,之前的江妙儀,如今的江嬪,眼下也慢慢活潑開朗了起來,大大小小的宮中活動,也積極參與,並不是從前閉門不出的模樣。

    據說是柔貴嬪娘娘善心大發,與江嬪在皇后娘娘面前進行了和解,還送了套親手做的浮花外袍作爲和解的象徵,江嬪更是時不時地就將這衣衫穿了出來,可見她對於這次和解多麼地高興。

    當事人原諒了自己的無心之失,自然是值得開心的事。

    而柔貴嬪也是高興,每每看到江嬪穿着那自己送的衣物,每每親口叫一聲“月息”,柔貴嬪臉上的笑意就要深上一分,後宮和睦,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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