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二百三十三)
    可難道將她斬殺就有用嗎?

    男人不鍾情於你,殺了一個尉遲嫣然還會有王嫣然張嫣然李嫣然,又殺得完嗎?

    宋彌爾深吸口氣,直直挺直腰背,衆人只覺風華凜凜,見她對莊妃道:“而今情況想來你也瞧見了,我們被困,只能等待援軍,若是陛下早已將他歸來的日子告知於你,還望尉遲能坦誠相告,我們也能早作打算。”又朝下頭聚攏的妃嬪溫言道:“如今本宮也坐在這宮中,倘若出事,也是本宮身先士卒,若是本宮有意逼宮,眼下還會出現在此,任由衆位質問麼?衆位還能有機會質問本宮嗎?”

    此話一落,衆妃訕訕神色閃過,又統統朝着莊妃叫嚷:“妹妹們還不知莊妃姐姐這般受陛下寵愛,竟是連陛下回宮之期也清楚,既然莊妃姐姐知曉,那便快快告知皇后娘娘與妹妹們,也讓我們好有個準備,如何應對眼下情形,畢竟咱們比不得姐姐,可不敢託於陛下。”

    下頭一片“是啊是啊”“快些快些”的叫嚷聲。

    尉遲嫣然額頭泌出汗珠,方纔不過是慣用刺激皇后的,她哪裏真知陛下回宮之期?這才覺得騎虎難下,她心神不穩,強笑着正要說話,卻聽得大廳外頭有侍衛慌張稟報的聲音,當下心頭一鬆。

    “報——”

    那侍衛小跑着進來,還來不及跪下就已開口稟報:“娘娘,大事不妙!內裏出了奸細,如今皇城已破,禁軍與御林軍抵禦不住,已經死傷大半!”

    “什麼?!”

    宋彌爾驚而起,四周妃嬪一片驚慌失措之聲,又聽那侍衛繼續道:“娘娘,皇城已破,內城被破也是遲早的事!如今保命要緊,還請娘娘保重鳳體,與小隊一同撤退!”

    “退?又要退去哪裏?!”周圍的妃嬪都絕望地迴應道。

    “你先退下,命你們內城的人顧忌着自己的性命。”

    宋彌爾揮手讓那侍衛退下,覺得臉有涼意,擡手一觸,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流出了眼淚。原來自己還是怕的。

    怎麼會不怕?宋彌爾長了十六年,泰半日子都是爹寵娘愛兄弟姐妹疼的主兒,沒經歷過什麼苦難,也沒遭受多大的挫折,哪怕哪怕被湛哥哥騙了,在這皇宮也是順風順水的。

    而如今宋家前途未卜,父兄不知命運,娘與姐妹們收了自己的密信不曾進宮,如今也不曉情況,才聽得敵人道明愛人背叛,後又逢宮中又遭此大變,如今生死難料,還有一幫子哭哭啼啼的敵友難辨的妃嬪……

    宋彌爾只覺自己好似就站在懸崖邊上,進退都是萬丈深淵。

    她強打起精神,拭了拭眼淚,握緊的拳頭又再次鬆開,似乎恢復了平靜,轉頭朝一旁焦急望着她的袁晚遊秦舒涯幾人看去:“如今的情勢,恐怕只有拜託你們了。”

    袁晚遊秦舒涯齊聲道:“你說!”

    “袁姐姐,你帶着這一干妃嬪,往西門退去,繞過小竹林,那處有一個暗道,從暗道出去便是京郊的一個莊子,那莊子是長公主的,裏頭是她的人,你們去了,自可接應。如今不知公主是否還在京中,若是不在,你便將這腰牌拿去,若是在,便勸她莫要衝動,她底下無兵,等待救援。”

    “舒涯,你領着那些官宦的家眷去往南門,那裏有一個暗道,直通宮外,落腳點是一間茶鋪,一旦你們出去,就一定要吩咐茶鋪老闆將通道給毀了,出去之後,暫時也莫放她們歸家,等到陛下回京再作打算。外頭的侍衛你們都帶些去以防不測,如此,就拜託了!”

    宋彌爾申請鄭重。

    “那你呢?”

    二人急問。

    “我?”宋彌爾昂首傲然:“我是皇后,自然是坐鎮中宮!”

    袁晚遊與秦舒涯自然是不肯,紛紛勸阻,怎麼能讓宋彌爾一人留在這裏?

    宋彌爾回頭拍拍袁晚遊的肩膀:“放心,我一定會保全自己。只不過我身爲皇后,卻萬不能就這樣走了,袁姐姐,袁家不會有臨陣脫逃的將軍,宋家也不會有臨陣脫逃的臣子與后妃。”

    一旁等着的妃嬪着急得不行,保命要緊,皇后大義凜然關她們什麼事?都紛紛催促袁晚遊趕緊動身。

    見宋彌爾一再堅持,再耽誤下去也不是辦法,想着她身邊還有陸訓朱律,而這些妃嬪也都是人命,咬咬牙,與秦舒涯一道別過宋彌爾,分別從宣德宮暗門分散開去。

    偌大的宣德宮,除了還忠心耿耿的數位僕從,更是顯得冷清清,宋彌爾仍舊有些恍惚:怎麼突然就走到了這一步?竟是要棄宮而逃?而自己,

    戰還是逃?戰?如今得知沈湛的心上人不是自己,從前都是虛情假意,雖說宋彌爾相信沈湛再狼心狗肺也不可能將丞相說換就換,也不可能一夜之間便將宋家連根拔起,可她仍舊擔心也委屈,既如此還爲何要爲沈湛守他這個皇宮?

    逃?卻又失了身份氣節,若是柳疏星說的都是假話,她又該如何面對沈湛面對太后面對自己的家人?

    不過,便是最後自己也先將尉遲嫣然送走,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宋彌爾嘴角浮起一個嘲諷的笑又旋即消失。

    “走,不管來人是誰,總要出去會會!我這皇后,還沒那麼窩囊!”

    末了出門,卻朝剩下的宮人揮了揮手:“若是皇宮保不住了,你們就跟着散了吧。宣德宮那處地窖,或還能躲一躲。”

    宋彌爾帶着浴蘭陸訓和一隊侍衛宮人往右掖門走,剛到附近,便瞧見一隊人馬遠遠地奔來。

    宋彌爾臉色微變:“這般快就殺進來了?”

    正說着,卻聽見爲首馬背上的一個女聲傳來:“嫂嫂!你在這裏!可找到你了!”

    宮人裏頭醉竹欣喜地拉住身邊的乏雪:“我聽出來了!那是不是縣主的聲音?縣主與娘娘關係融洽,這想來是來救咱們的吧!”

    沈瑤領隊打馬飛速靠近,到宋彌爾面前堪堪停住,面上帶着欣喜的笑意。

    朱律攔住想要上前的宮人宋彌爾一動未動,陸訓拿着劍緊惕。

    沈瑤卻一如在西山時的模樣,笑得文靜大方:“嫂嫂,這是怎麼了?皇嫂不必擔心,陛下早已料到有人逼宮,特特命父親帶兵守在望京外頭,一有動靜便能趕來,”隨即神色又轉爲咬牙切齒:“卻不想我們內部出了內奸,耽誤了行程,如今才趕到!”她望向宋彌爾眼中帶着十分愧疚:“瑤兒來遲,讓嫂嫂擔心受怕,是瑤兒的不是。”

    說完才放佛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袋:“瞧我!最關鍵的都忘了!”她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這是臨行前陛下賜予的信物,還有密旨一封,不過如今在我爹身上,嫂嫂你瞧,這回可信了吧!”

    她神色坦蕩,將那玉佩遞與宋彌爾跟前,宋彌爾瞧着,確是沈湛隨身戴在身邊那塊式樣,心中大石不禁落下幾分,點點頭:“來了便好,也是不遲。如今情勢可控制住了?”

    “那是自然。”沈瑤得意一笑。“嫂嫂,其他人呢?怎麼就你們幾個?那些女眷宮妃去哪裏了?我們該告訴她們已經安全啦!瑤兒陪你一起!”

    宋彌爾也鬆口氣的模樣:“好呀,我們一起,我見宮門守不住,已叫她們都往北逃去,那裏有個暗門你也知道的,咦,不正是離瑤兒你來的方向很近?你們沒有遇上?”

    沈瑤一笑:“爲了見皇嫂趕得匆忙,倒是沒有注意,不過外頭叛軍未曾滅盡,若是誤傷怕就不好,嫂嫂能否同瑤兒一起,將她們都召回來?即便不召回,也要加派人手去保護啊。”

    宋彌爾點點頭,“陛下臨行前,可還曾對你們交待了些什麼?”

    一邊說着,宋彌爾一邊轉身朝沈瑤來時的方向走去,在前領路。

    說時遲那時快,宋彌爾剛轉身邁步,背心突然一涼,周身寒毛直豎,她心中一凜,就往旁邊一讓,與此同時卻又聽得一聲“娘娘小心!”一人不知從哪裏冒出,狠狠將宋彌爾撞開,接着便是利器刺破肌膚皮肉的聲音,然後一個嬌小的身子倒在了宋彌爾的跟前。

    “重歡?!”

    “你怎會在此?!”宋彌爾一手將她扶起,“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說着就要去檢查她傷在何處,扶着舒重歡背心的手擡起,卻滿手是血,一支利劍正插在中心。

    “你是不是傻啊!我明明已經避開了,你爲何還要撞上來?”

    舒重歡慘白着臉,彎眉一笑:“一時情急,剎不住腳。”

    宋彌爾又氣又急,欲言又止,擡起頭來,雙眼隱隱有些泛紅,卻看見方纔還與她言辭懇切言笑晏晏的沈瑤,如今卻高高騎在馬上,手拿弓箭,滿臉的遺憾:“哎呀呀,看來嫂嫂是沒有盡信瑤兒了,否則剛剛那一箭,嫂嫂又怎麼能躲過呢?真是可惜······”

    朱律與陸訓迅速站到宋彌爾身後,陸訓手握着劍,似乎分分鐘就要上前拼命。

    “你什麼意思?”宋彌爾冷聲道。

    “我什麼意思?”沈瑤高聲大笑,繼而語氣放肆一字一頓:“傳陛下旨意,宋家家奴及宋皇后本人,凡有見者,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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