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二百七十八)更隔一萬重
    王夫人眼圈跟着一紅,怎麼能不擔心呢?只不過王解頤是一家之主,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如今卻叫皇后娘娘將自己心中憂慮和擔心問了出來,好似有人寬慰了自己,而這人竟還是在宴會上恍若神明的皇后娘娘,怎能不叫人生出百般滋味?

    王解頤卻沒看見自己夫人紅着的眼,只心中一緊,有個聲音喊道:終於來了!

    眼前這姓宋的女子,定然是不懷好意,看吧,繞來繞去,終於是問到這個問題。

    不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無論誰問,自己的答案都是一樣。

    只不過人不同,自己也有不同的回答方式。

    王解頤將筷子往瓷碗上一拍,“賢侄女這話可是誅心!我倒是揮一揮衣袖輕輕就能走了,可我走了明玉州的百姓怎麼辦?宋姑娘怎麼就不想着點好呢?偏偏覺得我們就打不贏那大月國的人?!”

    “伯父,”宋彌爾似乎沒看見王解頤的怒氣,“可是您圖什麼呢?我記得,若素說過您才遭逢貶謫,好容易保住性命落戶明玉州,卻偏偏遇上這種事,可惜。”

    “圖什麼?!我什麼也不圖!我圖什麼?爲什麼非要我圖什麼才能留在明玉州?那你又是圖什麼?若真說有所圖,我就想明玉州安然無恙!我樂意做,我高興!有什麼可惜的?!”

    “我的命不值錢,怎麼,我被貶謫就不能好好爲大曆做點事嗎?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片瓦。我這人一生沒什麼追求,不過只想自己問心無愧。”

    王解頤目光如鋒似刀,像是要看穿一個人的靈魂。

    若是宋彌爾懷着試探虛僞的心來問問題,或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早已被這目光砍得無地自容。王解頤不爲功名利祿,只求能多做一些事,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夠了!”王夫人實在是忍不住,“也不知道你在嚷嚷什麼?宋姑娘是客人,是我與若素十分親近又尊敬的客人,哪裏是拿來被你質疑被你兇的?你要留在明玉州,我們娘倆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說過,可是,你不能就覺得我們娘倆的命不值錢!那些百姓的命值得你去保護,我們娘倆的命就不值得你去保護了嗎?!”

    王夫人平日裏和和氣氣,也不知這口氣憋了多久,今日剛好撞在了槍口上,自從大月人進攻,本就擔心受怕。而如今又在皇后娘娘面前,自己的夫君不知情可以理解,可也不能真當自己是長輩了啊!甚至還懷疑皇后娘娘!

    王夫人激動得落下淚來。

    “夫人?你,你如何哭了?”王解頤百思不解,起身安慰,“好了,是我錯,是我錯,我這不是擔心有人利用你們要對明玉州對大曆不利嘛······”

    王夫人將王解頤的手一拂,“就你有能耐!”

    “夫人,”王解頤改爲握住王夫人的肩頭,“夫人,別讓小輩們看了笑話。現在不是非常時刻嘛,唉······你說,這些事情,你不做,我不做,他不做,大家都只爲自己汲汲營生,咱麼大曆不就完了麼?”

    “

    別胡說!”王夫人臉色一變。

    王解頤不明白王夫人在忌憚什麼,只當是王夫人不願聽見這些話,“夫人,你莫要擔心,你不想大曆不好,難不成我想嗎?我何曾不願咱們的國土永遠生機勃勃,永遠煥煥如新?最可恨那些覬覦大曆的人,正因爲如此,我們才更應該走上前來,站在最前面,去抵抗去保護。“

    “我何曾不在意你與若素的性命,可大義之前,不容退縮。”他似感嘆似敬佩,“就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如此病重,都強撐着身子爲國運祈福,聽說還當場吐了血,”他向着東方拱拱手,“太后娘娘高義,我等子民,自當以太后娘娘爲導,奮勇朝前······”

    “你說什麼?太后怎麼了?”宋彌爾打斷王解頤未說完的話,她站起身,眼中盡是不可置信,身子搖搖欲墜,“太后娘娘,她怎麼了?”

    王解頤面露不悅,“若素,你這位朋友······”他不好直接指責宋彌爾,只朝着王若素,很是不快。若說先前對這突然冒出來的什麼宋姑娘有幾分疑慮,如今卻是十分地不滿了。是哪家的姑娘,纔會在別家家主說話的時候無理打斷?

    看着是一派貴氣舉止,沒想到教養竟是這般不堪!

    既然宋彌爾是王若素的朋友,年紀又小,王解頤自然是將宋彌爾當做了小輩,被小輩打斷哪能不惱?

    王若素焦急,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怯怯看着宋彌爾,“宋姑娘······”

    宋彌爾哪能不知道自己失態,可如今卻根本顧不得那麼多,只求助似的望着王解頤,又望望王若素,眼中焦急難過表露無遺。

    倒叫王解頤有些不好意思:這分明是個小姑娘嘛!也許就是崇拜太后,聽到這消息有些擔心,一時情急,自己哪裏來那麼多脾氣呢?

    於是乎好言溫聲解釋:“宋姑娘,按說不得非議,我見你這般關心,也不妨告訴你,太后娘娘如今身子骨十分不好,我偶得朋友手書,談及因着如今皇后娘娘臥病在牀,太后娘娘不得不拖着虛弱的身子爲大曆、爲皇后祈福,如今望京天寒地凍的,太后娘娘年歲已高,唉······”話止於此,王解頤喃喃自語,“無緣無故,我與這樣一個小姑娘說這些幹什麼。”

    他像是猛地回過神來,自己不僅說了許多,還在席間又是試探又是質疑,自己一個伯父,做什麼這般露骨地懷疑?自己是覺得對方有問題,可若是對方清清白白一個小姑娘,又經歷了兗州的事,也許本就害怕,自己還要來嚇她!別人會怎麼想自己?!

    自己暗怪小姑娘沒規沒矩,自己纔是真的失了風度規矩!

    王解頤苦笑一聲,如今真是一點風吹草動便膽戰心驚,搖搖頭,他罷飯去了書房。

    剩下王若素母女與宋彌爾三人,王若素與王夫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時候是否該說話。王若素上前兩步,似乎是想安慰宋彌爾,王夫人拉住她的手,慢慢搖了搖頭,她做了個抿嘴的姿勢。

    而宋彌爾已然失神,半晌,她回過頭:“朱律!收拾東西,我們立刻回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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