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二百八十二)努力事戎行
    這士兵大約是臨時安排負責傷員的,雖說還有些手忙腳亂,但王解頤吩咐了,他便有條不紊地介紹起來,他走路一瘸一拐,王解頤見宋彌爾像這士兵腿腳看去,低聲道:“娘娘,這人是前些日子被大月的散兵打斷了腿,如今已再上不得戰場啦,我們便叫他做些接應傷員的事宜。戰場兇險,雖說咱們這兒只是小戰役,人數也不多,可對方人多勢衆,稍有不慎便會重傷流血,哪怕待在後方哪兒也不去,說不定也會被流矢飛箭所傷。戰爭殘酷,非同兒戲。”

    話裏話外,還是勸着宋彌爾快些回去山上躲避。

    宋彌爾去瞧這些傷兵,王解頤也不是帶兵打仗的猛將,近來大月國從不曾大批武力集結邊境,明玉州知州所能動用的,就只有這些州兵府兵,以及臨時組建的民兵。

    他們基本上沒有經過專門訓練,只憑着一股子保家衛國的執着之心擋在家人的面前。

    眼下這些傷員沒有特製的傷員安置棚,一個個就這麼堆在山間凹地和厚密的草堆之上,也未曾按傷重情況加以區分。有耐不住痛的,早已捂住傷口不住地呻吟,有攥着一股子狠勁的,咬緊牙關獨自默默艱難地用不知哪兒撿來的布條止血。

    大多數是被從下射上來的飛箭所傷,好一點的,便如王解頤,傷到腰間皮肉,包紮一下就完事,還能四處走動。可那些躺在地上的,有射中心臟,倒在地上無人敢救治,嘴脣變得烏紫,渾身抽搐,一點一點失去生命力。

    有射中眼睛的,捂住還插在眼眶的箭矢,鮮血從指縫中汨汨流出,哭得聲音都沒了,癱軟在地,另一隻手,將草皮都扣得飛起。

    有射中四肢的,沒有大夫,幾個人圍坐一堆,互相拔掉對方身上的羽箭。

    中間混雜着無數具射穿頭顱、射穿心臟肺腑倒地之後再也未曾站起來的屍體,有十三四歲的小孩也戴了比自己腦袋大一圈的頭盔,挨着屍體坐着,不哭不鬧,只一下下用小刀削一根木棍,一頭已經削得十分鋒利。

    王解頤見宋彌爾看向這小孩,便在一旁低聲解釋:“那孩子父母都死在城裏,身邊那個是他哥。兄弟倆本來是跟着叔伯們負責山中陷阱的鋪設檢查。哪知今早這大月突然發動襲擊,人手不夠,兄長趁着大傢伙不注意前去支援,結果,好端端的活人下去,無聲無息地屍首擡下來。眼下這天地間便只剩這孩子一個人,也不知道他以後該怎麼過。可如今這局面,誰還顧得上他呢?”

    說話間,又有兩具屍首從山崖邊上擡了下來,兩具屍首被羽箭扎得跟蜂窩似的,眼睛鼻子都看不清了。宋彌爾不由得退了一步,跟着擡屍首下來一個青衣長鬚的中年男子,見此情景停住腳步,皺着眉望向王解頤:“王大人,如何將家眷也帶進了戰場?!實在是晦氣!”

    說罷,這才轉頭打量宋彌爾,眼中驚豔一閃,之後臉色卻更沉:“王大人,此人是誰?我記得你的愛女可不張這樣!此刻帶進戰場又是何意?王大人,這兒可不是你胡來的時候!”

    王解頤被他的話弄得神色訕訕,頭也不好意思擡,並不理會那無端指責的中年男子

    ,拱手朝向宋彌爾:“貴人,這,這實在是······咳······”他急得滿頭是汗,又快要跪地行大禮。

    宋彌爾伸手虛扶:“無妨,不知者不罪。”

    她當真是無所謂,一路行來,這樣類似的事難道還少了不曾?不過是不痛不癢的幾句話,她如今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那青衣中年由指責轉爲疑竇,更帶了三分驚訝,更不敢再看宋彌爾,扯起王解頤的袖子,小聲道:“王大人,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女子究竟是何人?!”

    “你呀就是!不該管的要管,不該問的偏要問!你只記住,這位貴人是來幫助我們的,也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人。莫說是我們,便是王爺將軍來了,也要恭恭敬敬行禮作揖的!你真是,眼睛腦子長到牛肚子去了!說出些什麼渾話來!”

    青衣中年驚疑不定,“你是說真的?可是······”

    “別可是了!凡事就聽這位貴人的!不論她要做什麼你都聽她的!咱們都不要緊,保住百姓就成!你別問了哎呀!”王解頤一個不耐煩將袖子抽出來,復又恭恭敬敬站好。

    宋彌爾微笑着看眼前這兩人竊竊私語,不急不躁,那種我自不動的氣度,倒是叫那中年文士將信了幾分。

    王解頤向宋彌爾介紹:“貴人,這位是明玉州州通判,潘通判,他這人就是嘴壞,別的毛病沒有。如今咱們明玉州該走的不該走的都走了,就他老實,還留在這裏。”

    潘通判眼睛一轉,嘿嘿一笑,“說我老實,怕是說你自己吧!”

    他自然知道王解頤在幫他說好話,他本是一方知州通判,王解頤卻只是個知縣,如今叫他一聲“王大人”,倒是很有幾分真心實意。

    宋彌爾只頷首微笑,“通判大人能在如此境地仍然留守明玉州,雖是本分,亦是難得。”

    潘通判眼睛都要笑沒了,剛要說點什麼,意識到如今可不是嬉笑的時候,趕緊閉了嘴,鵪鶉狀縮在王解頤的身旁:“誒,到底是哪位貴人,透個底啊,好叫我有個準備。貴人什麼地方不待,好端端地來明玉州作甚?”

    王解頤嘖一聲,“問問問,問那麼多幹什麼!望京來的!成吧!如今下頭什麼個情況?你還有心思想別的?!”

    說到這個,潘通判方纔那滑稽的神色一變,皺眉抿嘴,“下頭那個領頭的,你說是七皇子?太兇殘了,這樣下去,咱們這個山頭遲早被佔,你看看咱們死了多少人了?往日加起來的人,也沒有今日死得多!都是這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七皇子!”

    宋彌爾微微登高,藉着地勢,順着他們說的看去,心中一凜,那騎馬站在最前方的,可不是她與朱律阿影三人,曾正面交過手的山匪?難不成,他就是那個七皇子?!

    “朱律,你眼力好,快寫過來看看。”宋彌爾喚朱律。

    朱律近前一瞧,也是大喫一驚,這不是那山匪,還會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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