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番外五 番外終章
    “菩薩仁慈,如何會救你這樣歹毒的人?!好在神明庇佑,皇子無事,今日便是誅你九族,恐怕菩薩也要叫一聲好!”

    秦舒涯憤然怒道,甚是威煞。

    “不是啊,不是我啊,真的是莊妃啊!”江月息雙手在空中亂舞,不知道該向誰告罪。

    “我親耳聽到你向菩薩承認皇子食物裏有毒,還像菩薩告罪,你人在偏宮,又如何得知皇子食物有毒?何況莊妃已經死了一年,你還能狡辯?!我們待你不薄啊!護着你,偏着你,文清婉的事牽扯到你,生怕你出事,將你藏起來保護着,想方設法保存你的性命,你卻恩將仇報,只怪我當初瞎了眼!我只恨,死的爲何是重歡,不是你!”袁晚遊忽然暴起,直接一腳將江月息踹翻在地!她雙眼泛紅,當年,相對於吵吵嚷嚷的舒重歡,她自然更喜歡親近這伶俐可人的江月息,甚至在宋彌爾爲了保護江月息而將她降位時,還曾經爲了江月息與宋彌爾爭吵,卻不想當真是自己瞎了眼,分不清好歹,看不準善惡!可恨!

    衆人目光湛湛,面露恨色,幾乎都用不着審問,有了秦舒涯作證,哪還需要什麼別的證詞!旁邊的侍衛已經目露兇光,只要陛下一下令,立馬就將這謀害皇嗣的宮妃拿

    下,碎屍萬段!

    衆人竟已經是不想再問一個原因,心灰意冷,不過如此。

    “慢着,本宮尚還有話要問。”

    宋彌爾卻阻攔了下來。

    她卻不認爲,江月息那一聲聲莊妃是胡言亂語,莊妃作惡,惡從細小而起,在不經意間便可深入骨髓,譬如太后娘娘的病。

    莊妃野心勃勃,心計深沉,若不是老天偏袒,宋彌爾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有戰勝她的萬全之策。只不過是天佑善者罷了。

    但依着莊妃的習性,江月息說與莊妃有關,說不定還不是什麼胡言亂語。

    宋彌爾找了個石凳坐下,看向江月息的眼中再無溫情。“向本宮說說,莊妃是怎麼一回事。說得好,也許本宮會替你向陛下求一求情。”

    江月息死死咬住脣,她本來也算是有備而來,若是出了事排查,她自可能將事情都推給莊妃一人,可是卻不想老天不公,竟被秦舒涯生生撞破!如今是萬般託詞都沒了用處!破綻重重!

    她眼珠轉了又轉,如今皇子無事,陛下娘娘心緒平靜,便沒法趁着情緒翻涌做文章,若是自己撒了謊,恐怕纔會萬劫不復。如今看來,只有保住自己纔是最重要的,實情說出,說不定自己還可能會有條活路!畢竟,自己也不是真的沒有參與,不是嗎?

    江月息慘笑一聲,吐出一口濁氣。

    “若說歹毒,嬪妾只不過是莊妃歹毒的幌子。嬪妾豈是不知好歹之人,我自當知道當年娘娘降我的位份,是爲了保護我,令我避開這一番紛爭,可是,哪裏又避得過去?只因那文氏的事,確確實實也與我有關。”

    江月息此話一出,幾人瞬時變色,眼中情緒翻涌,神色不定。

    “嬪妾自知理虧,這也是爲何嬪妾後來不敢再與各位姐姐接近的原因,總是怕對不住各位,心虛露出馬腳遭了厭棄。嬪妾只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子,不及各位姐姐半分,更不敢奢求更多,在這後宮之中,難免有私心想求性命無憂,便始終不曾開口承認。”她面向宋彌爾,“娘娘,是嬪妾辜負了您的好意,是嬪妾對不起您。”

    但轉眼之間,她又咬牙切齒,“可嬪妾有心避開各位姐姐,一是心虛,二是不想害了各位!嬪妾加害文氏一事,嬪妾本以爲天衣無縫,卻不想早就被狡猾的莊妃抓住了把柄,她以此爲要挾,讓我替她做事,甚至想要加害各位姐姐,我纔不得不忍痛拒絕再次與各位姐姐親近,害了你們!”

    “哼,你更害怕事情一旦暴露,纔會萬劫不復吧!”

    “這麼說,之前宮闈混亂,你也曾經參與?”

    袁晚遊與秦舒涯同時問道。

    江月息瑟瑟發抖,“不管各位姐姐信不信,嬪妾從沒有加害姐姐們的意思,她讓我昧着良心的事,爲了保命,是,我曾經參與,可我從未有過殺人的心思!”

    “可是今日,你就想要毒害皇嗣!”

    沈湛疾言厲色!

    “陛下,娘娘!倘若我想要謀害皇嗣,我又哪裏來的計謀,哪裏來的人脈,哪裏來的勇氣?!我被迫參與那些事情,爲了保命我根本不敢說,今日在菩薩面前祈求,也是因此!我無心害人,卻終究害了別人!”她滿腔嗚咽,“我不敢說!卻不得不說!今日我說是莊妃下毒,並不是妄言,這毒,確確實實來自莊妃,下毒者另有其人,卻是薛妃!”

    一時之間,語驚四座,衆人都忘了言語。

    薛妃是誰?恐怕若不是有心人,想這名字都要想上半日。

    在後宮裏頭,她就像個隱形人一樣,因爲自己爺爺薛太醫的關係,悄悄地進了宮,在宮裏無聲無息地生長,她不爭不搶,不出風頭,活得寂寂無聲又小心翼翼。也有說是她的性格使然,天生膽小,不愛交際。若不是陛下憐憫,又是太醫的孫女,不好得罪,早不知死在了什麼地方。

    宋彌爾與沈湛都憐惜她,活得不容易。當初,她也不願意出宮,如今在這宮中,也尚且算舒服的一個。

    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膽小懦弱的女子,竟是下毒謀害自己皇兒的兇手?!

    防不勝防!

    沈湛想到有一回他與宋彌爾花園散步,恰好撞見了薛之儀,她還吶吶地想要逗一逗沈熠,只不過沈熠很厭惡生人,連奶孃都不喜歡,這才作罷,沒想到,若是薛之儀有心,那時候自己的兒子,已經在鬼門關外走上了一圈!

    宋彌爾與沈湛對視一眼,顯然都想到了這一處。

    可是,她究竟是爲什麼呢?

    一時不察,袁晚遊將話問了出來。

    “爲什麼?”江月息扭曲着面容,說不上是在哭還是在笑,“這後宮之中,哪裏有那麼多的爲什麼?各位姐姐本性善良,可還不是有家族的庇佑,生在高位,察覺不出後宮哀苦,這後宮裏,待得久了,便是清白無辜的弱子,也能變成殺人不見血的魔頭。後宮磨掉了我們的心性,心性變了,人自然也就變了。發了狂,做出來什麼也不足爲奇。薛妃······若不是薛妃,太后娘娘,爲怎麼會病發得那麼快呢。”

    這才叫沈湛與宋彌爾臉色大變,沈湛雙手一緊,將睡着的沈熠也弄痛,醒來啼哭。可沈湛哪裏還顧得上他,顫聲道,“你方纔說什麼?給朕說清楚!”

    原來,莊妃也並不是隻手通天的人物,單憑莊妃一人,買通壽康宮,做出毒藥,謀害太后,這種驚天的密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可是她卻還有一個幫手,一個在宮中極富有名聲與人緣的,德高望重的太醫的孫女,薛之儀。

    如何制了毒,如何利用診脈的時候將毒香換了,又如何一步步換花葉、換喫食,甚至設了一重重的障眼法,發現了一層,不代表能發現第二層,一點點,蠶食了太后生存的意志。

    原來,尉遲嫣然臨死前衝着宋彌爾與沈湛說的那句“你們會後悔”,指的是還有漏網的薛之儀,甚至江月息。

    也不知她如何說動了薛之儀,恐怕薛之儀早就成了她的後招,也許本想在以太后姓名威脅之後,再利用隱藏極深的薛之儀繼續做事,卻不想沈湛殺伐果決,太后大義赴死,根本沒有給尉遲嫣然多餘的機會。可她隱藏的這一步棋,還是走了他們曾經的計劃。

    幸而老天有眼。

    是他們愚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養了一個隨時咬人的毒蛇,卻還不自知。就在昨日,宋彌爾還在擔心,如今仍舊住在後宮的那幾位妃嬪,喫穿用度是否合適。

    “都是朕的錯,”沈湛的聲音極苦極澀,“如果當初,朕不圖計劃的痛快,沒有將這些人請進宮來,進了宮卻又無法負責,叫她們無望地在這後宮生活。便不會滋生出這麼多的罪惡來了。”

    悔不當初。

    宋彌爾搖搖頭,接過啼哭的沈熠輕輕拍着他的背,又將沈湛的手牽起放在了沈熠的背上,“湛哥哥,如今,還不算太晚。”

    是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還在爲明日而爭取,有人有了新的生活,有人有了新的希望。

    而罪惡,無論藏得多深,總會曝於世上。

    江月息與薛之儀,一個被杖刑後押入了死牢,一個斬首並全家流放。

    江月息感激涕零,她做錯了事,到最後卻還能保住家人的性命,已是不易。

    經此一事,沈湛狠下心腸,將後宮所有賴着不走的宮妃,都請了出宮,去了寺院或是莊子。如此來回,竟又有不少宮妃提出要回家或者獨立門戶,更是包括虞汐與蔣月蘭。她們也曾迷失過心性,還以爲會困死在這漫長的歲月,驀然回首,卻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宮門無望,且她們瞧着,袁晚遊、秦舒涯之流,離了宮過得不知多好,又瞧見了江月息薛之儀的下場,心思迴轉之間,也曉得走一條新的路了。

    或許三五年後,坊間江湖又會多出一兩個新的故事呢?

    就好似那宋家的哪位嫡女,似乎被一位江湖的俠客所求取,這百年的大世家,竟然也沒有迂腐之氣,開開心心答應了求取,也不知那深在廟堂的皇后妹妹,會不會前來江湖,瞧着一場令人尋味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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