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寶迎面便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擁住, 男人穿了件t恤, 身材矯健, 直接圈住她文弱的身體。
“恭喜你出獄, 單時旭。”她拍了拍他稍寬的肩膀, 微微一笑。
單時旭鬆開她, 問:“怎麼說我也是監獄老大, 你看看那幾個沒出息的傢伙,一出牢獄把我這個大哥給棄了。”
葉寶知道他說的是誰,當年在獄中,單時旭跟幾個犯人號稱獄中四霸, 只有他們可以欺負別人,也正因爲遇見了他,才倖免遭受更慘的折磨。
目光移向堅固牆垣的監獄大門,金光拂照, 瞳孔中仿若跳起的簇簇火光,直達靈魂深處。
監獄是罪惡、黑暗、骯髒的地方, 弱肉強食, 被欺負已經是家常便飯。
如果說進去是贖罪, 那她寧願選擇死亡,至少不用受盡侮辱。
她面無表情, 低聲詢問:“徐琢,服刑了嗎”
“啊, 上個月中旬就執行死刑了, 他身上揹負三條人命, 死緩三年執行已經是便宜他了。”
“那就好。”她終於可以淡然處之。
從小揹包裏掏出幾張鈔票,轉手交給他,“給你,我身上沒有多少錢,三千塊還能湊夠你一個月生活費。”
單時旭不悅地皺眉,“葉寶,你當我是乞丐嗎拿錢打發我啊。”
葉寶訝然,擺了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很感謝你在監獄裏照顧我,你剛出獄哪來的錢生活。”
“自然會有謀財路。”單時旭撅着嘴,拉着她離開讓人壓抑的地方,“我不做大哥好多年,輝煌事蹟還沒跟你講呢,你要不要聽故事。”
“好。”
兩人邊聊邊笑。
像一對關係親密的兄妹,只是閒暇無聊出來散散步而已。
單時旭年二十七歲,服刑五年牢獄,曾在俱樂部擔任大牌拳擊手。家境清寒,家中有個老奶奶,父母在年幼時犯事被抓,是死是活已經石沉大海。
他的性格偏野,野狼難馴養,對自己很是忠實。平時葉寶有時間,便會去他家看望下老奶奶,七十的老人每日等着孫兒歸來,也是不容易。
葉寶陪同單時旭回到家,便看見簡陋的家門外站着一個老人,拄着柺杖看着遠方嘆息。
“奶奶”單時旭眼前一亮,激動地跑過去,彎下身抱住老人。
“哎喲,我的孫兒吶,你可終於回來了”老人喜極而泣,拍了拍他的背脊藹聲道。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眼睛又不好,出來做什麼。”
“我記得今天你該回家的,每天都站在這裏等。”奶奶皺紋處皆是悲傷,上下打量他,笑道:“小子長高了,也更好看了。”
單時旭鼻子有點酸,點頭沒心沒肺的笑,“當然啦,你孫兒可是最帥的男人。”
葉寶站在旁邊看着祖孫團聚,不禁爲之感動。仰面瞭望滿目的星辰,黑幕上有幾顆星星若隱若現,閃爍着璀璨的光芒。
單時旭的家還是個毛坯房,內部沒有裝飾,牆角的水泥都快掉光了,角落一灘泥沫子。
家裏擺着電視、木椅、兩張小牀,整理的很乾淨,簡陋了些卻很溫暖。
單奶奶端着一碗紅燒肉出來,炒了幾個青蔥小菜,葉寶不忍老人家傷筋動骨,便在一旁幫她做飯。
廚房裏。
葉寶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越瞧你這孩子越喜歡。”
單時旭依着門,看着他們唸叨:“你們聊什麼,快餓死了。”
“來了來了。”
一桌的飯菜很是可口,葉寶食慾小,喫的不多,單時旭三大碗進肚,搞得幾百天沒喫飯似的,看的她愣住。
單時旭剛接到電話,便出去了。
桌邊只剩下一人。
葉寶獨自放下碗筷,掏出手機打開郵箱翻看,學校應邀面試信息遲遲沒有傳達,寥寥的郵箱信息使她的心越發沉重。
沒有工作就沒有收入,看來她不能再等下去。
砰的一聲,單時旭撞開門,剛跟別人打完電話,心情好像不太好。他走了過來,繃緊臉頰蹲下身,打趣笑:“要不,你就不要做老師了,做我的醫護人員吧。”
“什麼”
“我,決定重操舊業去做拳擊手。”
葉寶:
“你害怕”
說不害怕是假的,那種血腥暴力的地方,她死活都看不下去,更別說在那裏待了。
單時旭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嘆了口氣,失了方纔的情緒,“我現在很缺錢。”
葉寶不解其意。
“奶奶她生了很嚴重的病,她不識字,檢驗單拿回來也沒看,說自己只是胸口不舒服。剛纔我看到她的病例報告,顯示是肝硬化。”
葉寶睫毛跳躍了下。
“肝硬化不是肝癌,還可以救治。我從小調皮搗蛋沒讓她過好日子,更沒有機會照顧她,不能看着她就這麼離開。長久的治療方案需要好多錢,你的錢根本解決不了任何事,也幫不了我現在的處境。”
單時旭握住她的小手,他的手心灼熱,手臂硬朗結實。
“我想你是最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我們同病相憐,都需要錢。”
葉寶神色淡
淡抽出自己的手,認真道:“可是那種地方很危險,那是有錢人的堡,一旦進了這個圈,你就很難出去了。”
“本來就是拿命掙錢,能拿到更多的錢,無所畏懼。”
她驀地無言,心情很是複雜。
拳擊手的生涯踩在刀尖兒上,披着滿身腥味一步步往上爬,爬得越高知名度越大,身價便被擡得更高。
然而那樣的娛樂方式太過血腥暴力,觀衆要的就是刺激,選手就是他們手上的賭注,要麼踩高,要麼被踐踏,其中被活活打死的選手並不少見。
單時旭從那樣的地方進了監獄,好不容易出來,又要重蹈覆轍麼。
葉寶最終答應單時旭的請求,先放下一陣子的找工作。
今天她穿着一件寬鬆的外套,手上拎着個小包,尾隨在單時旭身後。
兩人進了一家大型俱樂部。
葉寶說不上話,悶聲不吭地四處張望。
t俱樂部擁擠不堪,進到主場,一陣驚吼地聲音嚇得她渾身一抖。
擂臺上,一位強壯地男人正將另一位選手壓制在身下,那人一動不動地,像死去了一樣,葉寶提心吊膽地閉上眼睛,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