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薰請了一天的假, 陪葉寶坐在大廳, 之前打了幾次電話, 催促她來上學, 十天半個月過去,依舊沒有動靜。
這麼多天,她瘦了很多, 棉襖穿在身上都顯得很空蕩。
臉變得很小,從正面看,下巴尖尖的, 眼睛大而黑,更加溫婉標緻。
她給林薰添了杯水,寬慰道:“現在學習很重要, 請假耽誤學習怎麼辦”
“你還說這句話,我可是捨命陪君子, 看你這麼沒良心,叔叔走了,你這不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了。”林薰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這幾天一定過得很鬧心, 臉上的疤還沒有痊癒合, 看得人怪心酸。
葉寶微微一笑, 回握住她的手,“謝謝你阿薰,我沒事了,真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阿寶。我們要一起考大學,一起面對生活,不要放棄自己啊。”
她眼睛澄淨清澈,看着外面蕭索的樹葉,脣角平起一個低弧度。
謝舒採又一次消失了,去了哪裏她沒有過問,自己哪裏也不去,在這裏等他回來。
如果她走了,這個人一定會很生氣。明明比自己小,沒想到生氣的樣子那麼恐怖。
富麗堂皇的俱樂部,燈光閃耀,融入金迷紙醉的城市。
謝舒採面容冷峻,站在夜景下,擡頭望了眼氣派的液晶屏,低掩睫毛,把手從兜裏掏出來,走了進去。
服務員將他帶進一間包間,歐式風格的色調。
裏面擺設簡約,冷色系的沙發,虎斑色茶几,杯光疊影。
一位四十歲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懷裏抱着個美豔的女人,晃着二郎腿,看也不看他,傲慢地舉起紅酒朝他示意。
“請坐。”
謝舒採聞言並沒有坐下,彎腰端起茶几上的酒杯,送進嘴邊淺酌,脣角微平,“拉菲葡萄酒,好久沒喝,這個味到挺讓人懷念。”
男人疑了下,望着眼前的年輕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先報上你的名字。”
“哈哈哈”男人大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帶着幾分欣賞,“有膽色,你是第一個還沒成爲我的員工就問我名字的人,復安佑。”
他嗓音如弦清脆,“謝舒採。”
“我們俱樂部主打高端特色情趣,客人開心了,我們就開心,一切以顧客爲上帝。說說看,你想進這裏,是爲什麼”
謝舒採瞥了眼旁邊的女人,自從他進來就沒能從他身上移開,他有些厭惡這種勾人的視線,懶洋洋道:“錢。”
一個字很實在,也很讓人不爽。
復安佑愣了下,噗嗤一笑,又是一個沒腦子的瘋子,年少輕狂啊
“你還是未成年吧,一個高中生跑我這裏談錢,你他媽拿什麼給老子掙錢。”
“我這個人。”他回答的很伶俐很乾脆。
“你哈哈哈,開始敬你有幾分膽色,沒想到這麼狂傲不自量力,小屁孩還是回家喝奶去吧,別來我這裏撒事。”男人接過女人手裏的酒杯,繼續摟抱喝酒。
“我可以讓你們得到更多的利潤,你可以信也可以選擇不信。錯過了接納我的機會,你就等着滾出這傢俱樂部吧。”謝舒採把玩着杯沿,看着澄澈得葡萄酒,嗤了一聲,擱在茶几上,語氣平穩清和:“酒是好酒,可惜遇到個不懂品酒的白癡,真浪費。”
他轉身不屑一顧,打開門。
復安佑氣的臉色鐵青,彈起身來,喊住他,“慢着。”
“怎麼,還有什麼想問的。”
“我很好奇,你是什麼人”
謝舒採嘴角微微上勾,回頭看向他,處於變聲期的聲音異常低冷,“謝舒採。”
復安佑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想破腦子都沒想出這名字的獨特之處。
“謝舒採,莫非你是溫總的小公子”女人的聲音突然傳來。
復安佑一聽,眼珠子直瞪,“溫,溫總,你說的難道是大老闆溫衍”
女人笑地風情萬種,復點頭,望過去堅定道:“我記得你,謝舒採,你一定不記得我了。”
謝舒採沒有答話,他很少把葉寶以外的女人記住,依着門神色懨懨:“我不需要把你記住,既然沒事,我先走了。”
復安佑正在打電話,小心翼翼地接電話,突然結結巴巴:“等等等等,謝謝公子,你還不能走,我們謝總想見你。”
謝舒採眉毛不經意地顫了下。
葉寶守在家裏六天,如謝舒採所說,那些人再也沒來過,她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讓那些瘋狂的人不再上門討債。
生活有所好轉,一夜之間終於恢復平靜,可她過得越來越不踏實。
。
爲此,她忐忑了好久。
終於在第七天,她見到了消失了這麼久的人。
謝舒採推開門,攜着一身嗆鼻的酒味走了進來。
葉寶本是到口邊的話,直接被氣味逼了回去。
屋內燈光剪影隨風搖擺。
家裏很空蕩,空氣清新安逸,一回來便能呼吸到屬於她的味道。
彷彿填滿他這幾天的空虛。
葉寶皺着眉,“你喝酒了。”
謝舒採眨着醉醺醺地眸子,慢慢靠近她,張開雙臂把她摟入懷裏。
“阿寶,我回來了。”
酒味倏的浸透毛孔,爬滿她的五官。
葉寶推開他,往後退了退,神色迥異,生氣道:“你,你不要過來。”
他嘴角掛着慵懶地笑,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靠過去,“葉、阿、寶,你是有多怕我把我當洪水猛獸避而不見。”
葉寶困擾地揉了揉眉心,真是喝得神智不清。
只是柔聲道:“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我不想讓你跟着我煩惱,也不想打擾到你,不過你回來就好。”
手臂突然被他一把抓住,緊接着身體被壓在牆上,他睫毛半掩,遺落一道弧形的剪影。
“你,你做什麼”
他嘴脣跟眼睛那麼撩人,看一眼,心就會控制不住地顫抖。
謝舒採饒有趣味地勾住她的下巴,玩味兒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想爲你煩惱,我渴求你來打擾我的生活,干擾我的情緒,讓我茶飯不思。”
葉寶咬住脣,執拗地把頭扭過去,淡淡地說:“天色不早了,早點睡吧。”
謝舒採沒有放開她,身體往前傾,單手撐在她的頭頂一側,俯身笑意綿綿:“貌似知道我是個有錢人,你好像很不開心呀”
葉寶身體一怔,心底發虛,佯裝淡定地朝他微笑:“我沒有不開心,你不要亂想。”
“那你爲什麼都不問我,這麼晚回家,去了哪裏,做了什麼事。”
“”
“還是說,不管我在不在你身邊,我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葉寶心肝直打顫剛要開口,驀地耳邊一熱。
他呵在那粉透的耳尖,勾脣輕佻道:“其實我去嫖妓了。”
葉寶再也剋制不住心中的恐懼,重重一顫,眼淚溼了衣被。
“放過我”出口的聲音已經啞成斷了線的弦。
“如果說你愛我,我會就此放手,爲了你,什麼都可以拋棄,什麼都可以不要,唯有你我想溫柔以待。”
他俯貼着她的臉頰,聲音沙啞,聲線裏暗涌着道不明的悲傷。
“快說你喜歡我,說啊”
“不要”她什麼都不要,無論是哪一種喜歡,她都承受不起。
封在喉嚨的啜泣,一遍遍沖刷他的理智,身體越來越熱,燙的可以凝膠成汁。
似含苞待放的罌粟。
迷醉人的神經。
眸子閃過一絲光亮,他伸出手去。
低柔哭聲是催情的媚藥,雖性苦,確讓人甘之如飴。
修長的指尖像刀尖劃過她的背脊,帶過之處陣陣的戰慄。
黑髮遮住他的眼睛,看不見太多的情緒,想去掙扎,想去呼救,脫開這雙手的禁錮,逃離。
而他豈會那麼輕易讓她躲閃。
指骨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嘴,呼出口氣,狂野的捲過她的舌,更深的、不留餘地,掃過棱角,嚐遍她口中的腥味與淡淡的鹹味。
真想徹底撕碎她的意志,看着她像個布偶瀕臨崩潰。
彼此好像被困在走不出的黑暗。
淪陷在理智與欲.望的溝壑。
趁着他親吻空隙的檔子,她目光驟冷,擡膝朝他某處踹了上去。
只要用一絲力氣,他便會死在她的足下。
千鈞一髮,腿至中途停駐了,葉寶及時收住了力。
空氣中飄着濃烈的腥味還有汗水的味道,說不上來是什麼,總之讓人想吐。
他睜開眼睛,漫不經心問:“爲什麼”
她閉着眼睛,睫毛上溢出晶瑩的水珠,放棄了掙扎,目光空洞,顫着聲音道:“我太弱小了,如果我這樣做,你說,我會被判幾年牢獄”
他眉心一顫,驚愕住。
凝視她咬出血的脣。
葉寶嗓音低啞着,“謝舒採,我不是你,我已經成年了。我要爲我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這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信念。”
“阿寶”他苦笑,痛苦的喚着她的聲音,伸出手把她抱在懷裏,低喃:“阿寶,阿寶爲什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