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溫泉蒸騰的熱氣已經在與寒風的對峙中敗下陣來,天色也漸漸昏暗。
溫泉中的傭兵和生意客也紛紛上岸,各自歸家。
當然,也不全是歸家,或許是換個地方繼續享樂,或許是找個溫暖的角落熬過夜晚。
玩家們在岸上駐足觀摩了許久後,終於還是擡腳回走,準備去旅店享用他們的晚餐。
“刺激是真刺激,可憐是真可憐,哎,你說這種限制級場面,我怎麼這麼難受呢。”
“嗯?你硬是要難受,那能怎麼辦。”
“你硬是不難受?”
“也難受。”
“......”
看着走在前面邊走邊討論的三個女玩家,鋼鐵直鉤悄聲問道:“我看晴姐他們跟一個狐狸精聊了半天,你們猜聊啥了。”
“聊多少錢,我聽到了。”
“臥槽,難道她們今晚要4個人一起住?”
“......”
“話說,這個任務結束之後,還能來暖風城嗎?到那時候暖風溫泉還開嗎?”
一句話似乎點醒了衆位男玩家,一個個突然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秀啊鉤子哥,到時候要是不開了,我就去論壇舉報遊戲含有色情成分。”
“求求你做個人吧.....”
“小心封號我給你說。”
心晴她們當然不是在考慮今晚有什麼深夜活動,她們想的是,能不能把這些可憐的女人,弄到黎明城去。
黎明城百廢待興,很多地方都需要人手,她們弄過去之後,大概就不用這樣養活自己了,隨便找個工作,都能解決溫飽問題。
當她向狐女提出來的時候,狐女卻拒絕了。
也不知道她覺得玩家們像奴隸販子,還是說只是單純的騙她爲樂,總之她拒絕的很乾脆,甚至厭惡的剜了她們一眼,匆匆穿好衣服走開了。
搞得三個人,鬱悶的不行。
灰斯克看得出樹大人幾個心情不好,便一言不發的悶頭在前面走。
夜晚的風向發生了轉變,本來順着風雪的路程突然變成了面迎風雪,灰斯克用胳膊擋在眼睛前面,盯着路面開路,卻不成想,撞到了迎面而來的一個人身上。
他停了下來,放下胳膊往前看了一眼,一位體格壯碩的碧眼類人,正橫在他身前,冷漠的盯着他。
聯盟鎮這種地方,從來沒有道歉。
灰斯克皺了皺眉頭,看着類人身後的十幾個人,打算息事寧人,畢竟舊民都在後面,沒有必要在天色將黑時發生衝突。
於是他側了下身子,打算從旁邊繞過去。
然而,事與願違,對面似乎不想放他過去,類人如樹樁般的手臂一伸,便攔住了灰斯克。
玩家們雖然走的鬆散,但也發現了前面出了問題,於是紛紛趕了過來。
當看到對面十幾個人在跟灰斯克對峙的時候,一個個興奮了起來。
劇情,它來了。
這個屬於傭兵的地方,衝突從來沒有什麼鋪墊,當看到灰斯克褶子裏的小眼睛不耐煩的盯着自己看的時候,類人大塊頭冷笑着,一拳就朝他打了過去。
灰斯克作爲經歷了大型戰爭的士兵候選,身手一直不錯,他敏捷的躲開了打向臉面的直拳,向後退了幾步,向玩家們喊道:“小心了。”
“臥槽,打起來了?怎麼整,全打死還是怎麼說?”
“別急啊,先等劇情過一過,萬一是誤會呢。”
這時,對面的隊伍裏又上來幾個人,有一個明顯是帶頭人的人類站了出來,衝着玩家們打量了幾眼。
當他看到站在前排的三個女玩家時,眼神一亮,便直接出手準備把人拽過來。
顯然,他覺得這幾個瘦弱的女人,肯定不會是傭兵,在暖風城,不是傭兵,就只能是溫泉生意人。
“這三個,歸我,撞人的事就算了。”
他的動作相當迅速,在玩家們還在疑惑的等籬笆樹翻譯的時候,他的手已經伸到了小奶媽的身前。
“放心,不會虧待你們的。”
還沒反應過來的小奶媽瞪大了雙眼,本能的後退了一步,無所適從的看着伸過來的大手和對方戲謔的表情,陷入了迷茫。
害怕肯定是不害怕的,問題是自己該配合npc完成劇情,還是說,反抗npc的拉扯,發展出新的支線。
但有人給她做出了選擇,一隻碩大的拳頭突然閃入小奶媽的視線,“嘭”的一聲將伸過來的手打掉,然後一道毛絨的身影便衝向了對面那人,將他直直撲到在地上。
“臥槽,貝爾!”
“奶媽沒事吧?站我後面來。”
“艹,龜兒子,幹他!”
身後的男玩家們全部向前一步,站在了三人身前,擺開架勢就準備跟這羣這個手腳不乾淨的npc們幹一架。
但他們被灰斯克攔了下來,他搖搖頭,憂心的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奶媽,眼中閃過一絲強忍的怒火。
貝爾把人撲倒在地後,也看清了身下人的臉,這個人他認識,正是暴雪傭兵的一個小頭目,自己那條暴雪傭兵老大跟羅秋換女人的情報,就是在酒吧裏聽這傢伙酒後說出來的。
麻煩了。
雖然十億少女的夢現在圍着臉,但顯然一會兒如果打起來,很容易提前暴露出來,他們還沒到秋風鎮,這樣會平白多出很多變數。
想到這裏,他生生停住了自己準備砸下去的拳頭,起身後退了幾步,拍了拍身上的雪。
布納被貝爾摔了個七葷八素,搖頭晃腦的站起來,看着退後的貝爾就知道這個熊人肯定是認出了自己,不想找麻煩。
呵,他們怕了。
正當他準備給對面店顏色看看的時候,遠處又走來了幾個傭兵,站在了玩家們的身側,正是狗頭人漢克等幾位極北的神民。
人數的天平頃刻間發生了傾斜。
對面多近十個人,太不好下手啊。
布納恨恨的想着,死死地盯着貝爾的熊臉,一句話也沒多說。
他的小弟們也挺起胸膛靠前一步,惡狠狠的眼神在對面所有人身上逡巡着,卻始終沒有再動手。
從頭到尾,這場衝突就在沉默中爆發,又在沉默中熄火,除了他在動手過程中說了兩句調戲話,再沒有第二個人吐出一個字。
他們暴躁,卻也惜命,以多欺少時毫不猶豫,但對面人多時,能忍,就絕不會動手。
這便是聯盟鎮的傭兵氛圍,廢話毫無用處,永遠是拳頭說了算。
貝爾無視了他們惡毒的眼神,回頭招了招手,示意舊民們跟着自己,便一言不發的帶頭向風息旅館走去。
這種事情每天在聯盟鎮不知道發生多少起,但只要有一絲迴轉的餘地,衝突永遠不可能爆發。
這些強壯的傭兵,只會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和欺侮溫泉生意人時,爆發全力。
灰斯克站在原地,用身位隔開了自己人和暴雪傭兵衆人,示意舊民各位大人先走。
但玩家們似乎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們站在原地悉悉索索的討論了一會兒,纔有人邁開步子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是東皇太二。
他神神叨叨的走到灰斯克身邊,看着兇惡的布納,雙眼猶如死魚眼般無神,嘴裏嘰裏呱啦的說着不知道什麼詞,然後右手在額頭,左胸和右胸連點三次,鞠了一躬,走開了。
布納看着眼前古怪的人泛起疑色,但爲了不落面子,他沒有動作,只是鼓起肌肉,沉下臉來表現的更加兇狠。
但很快他就兇狠不起來了,因爲對面每一個人都來到大褶子身邊,衝着自己做了這麼一套動作,直到10個男人都做完,對面的人才簇擁着三個女人走開了。
風雪越發大了,但再大的風雪,也沒吹走他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太詭異了,他們在幹什麼?
“頭兒,他們在做什麼?”一個小弟沒忍住,問了出來。
他看着對面離開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怒罵道:“老子怎麼知道,艹,神神叨叨的,腦子有病。”
似乎在人後辱罵能夠緩解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他身後的小弟們在老大開了個頭之後,紛紛化身暴躁老哥,罵了起來。
“走,真TM晦氣,明天去問問,看是哪家的人,我總感覺那個大褶子有點面熟。”
“是老大,交給我!”小弟諂媚的樣子跟剛纔凶神惡煞的模樣大相徑庭,但他的嘴臉,終於換回了布納的笑意。
布納拍拍小弟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交給你我放心,走吧,今晚好好樂樂。”
說着,便帶着一衆小弟,朝玩家們的反方向,步入了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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