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噩也傻眼了,它從未見到過這位大佬如此情緒失控,即使脫離了掌控,在大佬沒開口之前,它絲毫不敢動作,只是瑟瑟發抖的趴在地上,苦等大佬恢復正常。
吞食了這麼久火神威能,黑暗眷者與熾焰獸羣體井水不犯河水從不相爭,但熾焰獸們始終知道,這位大佬只要一動手,它們絲毫沒有活路。
兩方體內真神威能的氣息差距,太大了。
但也是直到今天,費噩才知道,這個差距,比它想象的還要大。
沈明看着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黑暗眷者,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如此等待下去,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
於是他皺着眉頭,輕聲問道:
“你似乎,瞭解我主?”
費噩見到沈明打斷了黑暗眷者的自我沉浸,嚇得渾身一哆嗦,頭伏的更低了,五條尾巴也貼緊火神的遺蛻,不敢擺動一絲。
黑暗的眷者緩緩擡起了頭,眼中帶着無限回憶的看向了沈明,緩緩開口道:
“我從未見過祂,我只是想要,乞求祂的幫助。”
黑暗的神侍,想要乞求恩賜的幫助?
你想幹嘛?
沈明聽了這話還在迷糊,但轉眼看到黑暗眷者的鏡面頭部慢慢變化了面貌,露出了一張少年的面容,他整個人便如遭雷擊一般,瞳孔劇烈收縮着,愣在了原地。
鏡面裏的少年,赫然是那神祕木盒釋放的回憶中,那帶着聖物逃跑,後又墮入黑暗的部落少年。
是他!!!
“是你!!!”
沈明脫口而出。
黑暗眷者那濃郁的抹不開的回憶眼神瞬間清明起來,他歪着頭,略帶疑惑的問道:
“你認識我?”
豈止認識!沈明就因爲木盒的偷襲,差點鎖死在恩賜大廳出不來了。
他猶豫了片刻,感受着對方毫無侵略性的氣息波動,還是決定直說:“聖物,木盒!”
“咔咔咔——”
一陣令人牙酸的骨節摩擦聲響起,周圍的一切時間都彷彿凝固了,濃郁的黑暗如同火山爆發般自黑暗眷者的心臟中噴薄而出,就連蒸騰的熱氣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無盡的冰寒,陰鬱刺骨。
費噩渾身顫抖着,恨不得自己的頭都埋進火神的身體中去,努力的讓自己如同一張肉餅般貼近火神遺體,乞求着火神此刻能夠復活,來拯救一下自己。
這位大佬的氣息,擠壓的整個空間都開始吱呀作響。
就連遠處圍觀劇情的玩家們也紛紛喘不上氣來,不聽的拍打自己的胸腔,抓撓自己的喉嚨,企圖再給自己的肺輸入一絲空氣。
沈明的身體首當其衝,被無數黑氣衝散,而後又凝聚,又衝散,又凝聚。
在短短几秒鐘內,死亡了幾十次。
即使再多偉力,沈明也有些頭疼了,原地重生的偉力消耗是成倍增長的,這麼下去,再多堅持一會兒,他這副軀體就要沒了。
好在,黑暗眷者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雙手快速抹過心臟,在肋骨邊上擦過一遍又一遍,無數細密的讓人眼熟的細密鎖鏈在心臟上閃爍而過,周圍猶如實質的黑暗氣息才漸漸消散,統統收回了心臟之中。
黑暗眷者緩緩擡起頭,眼中帶着同病相憐的哀怨,又帶着一絲希冀看向了沈明。
很顯然,沈明猜的都是對的,這個木盒,就是黑暗的手段,而面前的這個少年,正是當年那個被黑暗污染後,不斷封印黑暗,想要退出污染的人!
“是!”沈明如實說道。
“是恩賜,拯救了你?”
額,那倒不是,確切的說,是黑暗拯救了自己,第二月亮的本質吸收了這些黑暗,讓自己得以解脫,但這麼說,似乎有些不合邏輯。
對面這位,可是知道黑暗將會降臨神侍以求復活的人。
於是沈明斟酌的說道:“事情很複雜,但你可以認爲是我主拯救了我。”
沈明也不算說謊,畢竟是他自己降臨現世,才碰上了第二月亮虛影,而召喚第二月亮虛影的斯洛黛莉,又是被自己的玩家們逼成那樣的。
四捨五入,算在自己頭上,沒啥大問題。
“那祂!”黑暗眷者似乎有些激動,它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抖動的頻率傳到火神遺體上,讓費噩抖的更厲害了。
“那祂,可以拯救我嗎?”
很難想象,一位真神的侍者,一位在真神之下擁有着最高威能的存在,一位佔據了火神的遺體,在廢土星上幾乎無敵的存在,此時的語氣竟然如此卑微。
甚至帶着一絲可憐。
它正在卑微的乞求,恩賜能夠拯救他。
此時此刻,沈明終於明悟了它一直留守在火神遺體上的原因,它爲了脫離污染,遠離黑暗,在死等火神的復甦!
他仍然是那個記憶中,爲了脫離黑暗而不惜一切的少年。
時至今天,絲毫未變。
沈明心中是震撼的,在遇到它之前,他始終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土著能夠抵擋住神偉威能的誘惑,更何況是擁有了智慧,有了自己意識的高級眷者。
脫離黑暗,代表着它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且不論離開黑暗他是否能活下去,但就是力量的反差對比,就可能讓一個人生不如死。
到底是什麼執念,才能讓少年如此摒棄黑暗,讓它在這火神隕落之地,一呆就是這麼多年。
沈明長嘆了一口氣,明白此時對面的這個人永遠都不可能是自己的敵人後,他儘量緩和自己的語氣,輕聲問道:
“恩賜衆生,苦難解消。”
“說說你的故事吧,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黑暗的眷者似乎得到了肯定的迴應,它在那一刻彷彿突然又變回了那個無知懵懂的部落少年,細長恐怖的四肢居然略顯得有些拘謹起來。
手足無措了好一會兒,它才又慢慢穩定了自己的心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黑暗的氣息重新蔓延了它的全身。
“我知道,我早已化爲了黑暗的一部分,心中的執念,不過都是妄想罷了,嗬嗬嗬。”
它擡起頭,迷茫又渾濁的眼睛看向沈明,沉默了好久,纔開口道。
“阿卡,在部落裏,他們都叫我阿卡。”
“我曾經是,巖灰部落中的一員,我們的部落,信仰的是無所不能的火神......”
“直到有一天,在赤潮來臨之前,部落的祭祀乞求到了神明的恩賜,神明賜予聖物,幫助我們抵禦赤潮,也是那一天,我們背棄了火神......”
“這一切,都是火神,對我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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