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這就結束了？”
三聲震驚的疑問迴盪在扭曲的空間中，幾乎將無法相信這個詞貼在了腦門上。
“不然呢？”
沈明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三位自己，右手在身前緩緩畫了個圈，然後極盡優雅的鞠躬致敬道：
“來自於第四個輪迴的傾情編劇，大戲已經謝幕，請觀衆有序離場。”
“所以，我們已經來到了高維？”前任的聲調還在升高中。
“對啊，你不是看到了，面前的時空已經扭曲，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高維世界，能保持原來的樣貌已經很出乎意料了。”
前任似乎還沉浸在《湮滅黑暗》的戲劇中無法自拔，祂晃了晃腦袋，然後緊按着眉心，激動和迷茫並存道：“不是，你讓我捋捋......”
不僅是他，就連太陽神和老二眼裏都泛着一股懵逼。
在場三個人，在戲劇開始前的那一刻，沒人能想到劇情居然是這種展開。
他們親眼見證了沈明解決了黑暗，但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解決的！
沈明告訴他們，當在低維世界無法殺死一個超維的存在時，不如換個想法，把祂變成另一種可以接受的存在。
於是沈明......
把黑暗，變成了，恩賜！
“我捋一捋哈，老大老二你們聽我說的對不對......”
“一開始，在第一場神戰之中，黑暗，就因爲老四釜底抽薪的一招，被嚇回了太陽之內，沒錯吧？”
“沒錯，他利用現世信徒對意識海的影響，逼迫黑暗燃燒自己的本源，破開我的意識禁錮，自甘回到了太陽之內。”太陽神點點頭道。
“然後，老四又在虛無中拼着自我受傷也要引爆第二月亮的虛影和太陽表層，製造了以假亂真的神戰幻象，並將這個信息通過虛無裂隙傳遞了出去，沒錯吧？”
“嗯，我親自數了當時虛無裂隙的數量，足足洞開了380個裂隙，本來我以爲這個數量已經足夠保險了，但還是僅有一個被神國的信徒捕捉到了，就是那位新任玩家主祭的兒子。”
老二說完還頗爲讚歎的瞥了一眼沈明，道：“你比我更謹慎。”
前任點點頭繼續道：“然後，他便極盡所能的僞裝黑暗，通過各種細節向外巧妙的散播‘恩賜戰敗’的隱情，引起了玩家和土著神民的懷疑，並促成了玩家發誓拯救恩賜的局面......”
“就連老大的死，都被他僞裝出來了，那個被老四召喚出來，攜帶太陽之力的魘龍真身，居然扛過了太陽表層爆炸，卻又被你親手撕碎在太陽神殿中......這都是你一早就計劃好的？你在第一場神戰的時候，就算好了之後的所有步驟？”
還沒等沈明答覆，前任便對着他手指連點，繼續吐槽道：“這個狗東西，爲了將太陽神的信徒召喚黑暗的儀式傳播出去，甚至僞造了一些什麼主祭生前的手書，放在恩賜大廳讓玩家們去收拾主祭遺物，畜牲啊，你看到那些女玩家哭成那樣，你不心疼嗎？”
“......”
沈明看着激憤的前任，一陣無語。
哪些女玩家？那些哭着喊着叫主祭大人老公的女玩家？
不說這些，穆娜她們哭的傷心倒是挺感人的......
“可你怎麼確定，你的那些玩家們，就一定能從召喚黑暗的儀式中，領悟到你傳達的意思？”
沈明眨了眨眼道：“我瞭解小玩家們，他們在沒有方法的時候喜歡創新，有方法的時候又崇尚改良。”
“我在主祭遺物中，寫的是太陽神國的罪民打破牢籠，釋放了太陽之中的黑暗，他們舉一反三之下，自然知道如何打破太陽桎梏，釋放其中的‘恩賜’，雖然在他們眼裏，當時禁錮在太陽裏的，不是黑暗，而是‘恩賜’，不過這是他們唯一的辦法，這羣人賭性很大~”
“無論小玩家們對這個儀式做出任何改變，終歸在黑暗未曾改變身份之前，黑暗的召喚儀式，一定是對祂有用的。”
“玩家們不過是在降臨的過程中，改變了信徒們的期待靶向，將黑暗，‘污染’成了恩賜而已。”
“所以你就這麼把黑暗洗白了？”前任的語氣中充滿了讚歎和不解，他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炸了，這種智計上的較量並不適合他，他心中有萬千想法，卻怎麼也表達不出來，最後只能默默地吐出一個“牛逼”。
前任覺得，自己永遠都忘不了那個黑暗降臨的上午。
當無數恩賜的信徒期盼着恩賜從太陽迴歸的時候，一臉懵逼的黑暗被衆生願力硬生生的從太陽禁錮中拉扯了出來。
當祂出來的那一瞬間，無盡的黑暗本源便通過虛無，涌入了恩賜大廳，來到了沈明的身上。
而又在不少的意識認定中，端坐在恩賜大廳之上的，是黑暗！
規則，干預的是外來的入侵，對於本就存在於低維的意識，祂始終是認可的。
於是，在意識海弄潮兒沈明的干預下，身份的互換，在這一刻，開啓了。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輕輕鬆鬆的就碾碎了黑暗的理智。
這啥？
我幹啥了？
我怎麼出來了？
我怎麼成恩賜了？
當認知與意識海中絕大多數認知違背時，黑暗，註定只能成爲犧牲品。
祂在無盡的驚恐中褪去一身的黑暗，然後接受了恩賜神民的願力，披上了光明的外衣，成爲了......
新的恩賜！
這種劇烈的身份轉換，讓本就記憶殘缺的黑暗，更加恍惚。
當祂以恩賜之身降臨時，祂腦中關於自身的有限記憶，全都是在場神民給祂的！
而神民，哪裏知道那麼多遠古的恩怨和神戰的細節。
所以，祂失憶了。
在恍惚和迷茫中，新的恩賜只記得與黑暗不共戴天，要庇佑神民，要復興神國，於是祂很快就跟“新的黑暗”，打了起來。
這個新的黑暗，自然是竊取了黑暗本源的沈明。
之後的一切，大家都很清楚了，太陽神接過話頭繼續說道：
“然後，他就引導着黑暗，啊不，引導着恩賜，炸掉了我的意識存在痕跡太陽，炸掉了老三的意識存在痕跡地脈，又把老二的意識存在痕跡投影通道僞裝成了主祭的饋贈，讓恩賜選擇主動犧牲回憶殺死了你。”
“如此一來，前任恩賜存在過的痕跡全部抹除，恩賜丟失的大部分記憶也只能認定爲自我放棄，邏輯一切都開始自洽，玩家們也不會再降臨廢土星......廢土星，似乎又回到了我的時代之前。”
“可是......”
太陽神憂慮的問道：“老四，你有沒有想過，恩賜的存在，本就是不平衡的表現，規則，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超然的存在，哪怕這個存在，現在有些弱小。”
沈明聽到這裏笑了笑。
“我明白了規則，也弄懂了規則，祂只是一座天平，而不是一把剪刀。”
“所以，我只是改變了天平兩端的砝碼，卻沒有將恩賜另一端的砝碼全部抽走。”
“你們不是一直問我爲什麼不先處理掉荒蕪嗎？就是這個原因。”
？？？
“臥槽，你甚至把荒蕪都算進去了？留下一個殘廢的荒蕪，當作新恩賜的對手？”前任瞪大了眼睛。
“不錯，我覺得很合適啊，只要神民們還能用生機之力去奶被囚禁的海拉，那共享同一個神格的荒蕪就會被生機之力催生出現世的肢體，不融於虛無的荒蕪，即使擁有破壞力，也很有限，更何況，祂面對的是一個湮滅了真神黑暗的恩賜。”
“大概，祂也會小心翼翼的躲起來吧。”
沈明笑了笑，一個被限制的半神，甚至不能算是神明。
自己連剋制荒蕪的方法都留下了，這大概是來自自己這位“前任”最後的饋贈了。
“唉，其實我與黑暗合而爲一，然後抽離這片時空，纔是最完美的結局，我最沒想到的，就是黑暗甘願自殘身軀，忍受幾個時代的囚禁，也不願跟我離開這裏，我明明可以分裂一個人格給祂，就像你們一樣。”
“那祂知道你會這麼做嗎？你跟祂說過嗎？”
“額......”面對老二的發問，沈明懵了，“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所以，世間的一切事，都有遺憾......哪怕是超脫了維度，強如恩賜，依然要與遺憾爲伴，不過，這對於廢土星的神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唉......”
四聲嘆息，五味雜陳。
扭曲的時空中，完全展現高維形態的四個相同的個體，此時心中所想，卻各不相同。
至於祂們各自想的什麼，大概再也不會有神民知道了。
“馬國華的記憶我已帶走，你的那位眷者......”
沈明點了點頭道：“一樣，她選擇了離開藍星。”
“不想回去看看了？”太陽神笑着問道。
“話說，這話問我有意思嗎，你纔是離家最久的那位，即使我就是你，我也不是你。”
太陽神擺了擺手，無所謂道：“回憶就夠了。”
“所以，下一站是？”
“無盡維度的盡頭，我們的族人，正在等我們。”
“那就，出發？”
“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