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花擰了莫開敏一把,“寫!”
莫開敏“嗷”地一聲,莫名委屈地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紫荷看了一眼,“娘,拿墨水來,紅的!”
莫三珍扁着嘴,遞給了紫荷,她打開蓋子,示意盧大花母女,“喏,沾,摁上手印。”
盧大花不動聲色,乖乖照做,莫開敏隨後。
紫荷拿好放進兜裏,指着桌上的雞蛋掛麪,“奶奶,我大人不記小人過,送你了。”
盧大花家的喫喝好着呢,哪裏看得上,面露尷尬,“喫過了,喫過了!”
“也是,奶奶家天天大魚大肉,骨頭都不給我舔一下。”
曾經紫荷看盧大花燉排骨,特別想喫,遭到一頓奚落,就算喫剩下的骨頭喂狗也不會給她!
盧大花假裝沒有聽見,拉起女兒就往外走,不停的和莫三珍交待什麼,疾言厲色。
莫三珍心裏的石頭本來落地了,覺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誰知道這個賊溜溜的婆婆果然名不虛傳,又給她出了一道難題。
愁眉苦臉間,莫開山喜滋滋回來了,後面閃過兩個黑影。
“家裏的,三嬸就是麻利人啊,這不,把猴子,啊啊,那個侯剛叫來了,咳咳,雷厲風行雷厲風行啊!”
莫三珍笑眯眯打招呼,“快,裏邊坐,這也十幾裏地,三嬸怎麼這麼快就把人請來了啊?”
“人家有摩托,快着呢,哈哈哈……”油頭白麪的三嬸快人快語,略帶諂媚,拽了一下身後的侯剛進了正屋。
莫三珍“哦哦”迴應着進屋準備茶水,莫開山扯了幾個馬紮。
三嬸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馬紮“吱吱扭扭”不停,趕緊扶了一下眼前的桌子。
“嗯,三嬸越來越富態,小日子紅紅火火,”莫開山掩飾着尷尬奉承。
三嬸心想,誰家都比你家強。就因爲這樣,你家今天剛滿十八的黃花大閨女才捨得嫁給眼前這個侯剛不是?
別看這個侯剛人長得磕磣,尖嘴猴腮,瘦小枯乾,少白頭,身高不足一米六,可架子不小。掩飾不住的嫌棄,徑自站在那裏。
莫三珍翻了一眼穩穩落座喝茶的莫開山,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把家裏最像樣的實木椅子搬到了侯剛面前,“別客氣哈,坐坐坐,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侯剛一聲不吭,用手胡啦了一下椅子,坐下去半拉。
三嬸抑制不住心頭的讚美,“侯剛啊,雖說比你家閨女大了十幾歲,可家裏殷實啊。五間大瓦房,裏外鋪滿了瓷磚,嘖嘖嘖,村裏首富。那個生意做的,可真是風生水起……”
莫開山兩口子看三嬸吐沫星子橫飛,聽得到是津津有味,滿意的打量着一身高檔衣服的侯剛,有錢就是好,哪怕沒有長相,十分打扮,也不錯嘛!
莫三珍心裏嘆口氣,如果有三分長相,我們家春潔嫁過去也行,條件多好啊!
思忖着擡頭看到春潔捂嘴偷笑滿臉嫌棄地樣子,莫三珍擠了擠眼。
侯剛得意洋洋的享受着大家的吹捧和各種羨慕的目光,唯獨那個黑瘦黑瘦的女孩讓他渾身不自在,終於出聲,聲帶貌似單薄,一個男人,竟然尖聲細氣,“不是她吧?給我介紹的人在哪裏?”
三嬸明明說大高個,起碼一六五啊,白白的,就是常常下地曬黑了些,人也敦實,是個生兒子的料。眼前這個,完全不符合啊!
“別急別急,”三嬸拍了拍侯剛,喜笑顏開,“三珍,把紫荷叫出來吧。”
莫三珍迫不及待地轉身進了裏屋,“紫荷,換好衣服了嗎?”
紫荷沒回應,她都聽明白了,怪不得莫三珍突然對她這麼好,還拿出壓箱底的嫁衣給她穿,原來就是想把她變相賣了啊!
好啊!我讓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這裏,紫荷把莫三珍給的衣服撇在一邊,理都沒理,挑起門簾,走了出去。
剛剛在屋裏聽說大了十幾歲,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簡直就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沒多少黑頭髮了。
更讓人憋不住想笑的是,乍一看,還以爲是動物園跑出來的猴子呢!貼切的說,應該是馬戲團,畢竟還人模狗樣的穿了一身行頭。
紫荷忍不住想笑,舌頭頂着丹田,硬忍着板起面孔迴應,“找我幹嘛?”
三嬸笑嘻嘻站起來,“喲喲,嘖嘖,紫荷,越來越出息了,這身板,來來來——看嬸子給你介紹的對象,”說着湊到紫荷耳邊,“有錢着呢,就享福去吧!”
侯剛滿意地看着結實又年輕的紫荷,點點頭,“一萬就一萬,成交。”
三嬸暗示了一下侯剛,“你和你爹做生意做溜了,成什麼交啊,兩情相悅哈。”
紫荷忍着噁心,兩隻胳膊胸前一抱,揚起下巴,“想娶我是嗎?”
侯剛心裏“咯噔”一下,這還沒進門怎麼就有點打架的味道,結結巴巴,“是,是……”
“打得過我,就嫁!”紫荷眼神凌厲中帶着嘲笑,兩隻手“啪啪啪”拍了三下,一揣兜,斜睨着對方。
莫三珍這個氣啊,新衣服不換,保證書沒拿到,人也邋邋遢遢的,現在又挑釁,哪有這麼相親的啊,這回是真的摔傻了,媽呀,一萬塊,一萬塊啊……
她衝過去,剛想拉住紫荷,結果被甩了一個趔趄。
說時遲那時快,紫荷一腳踢散了三嬸的馬紮,一把拽住侯剛,左腳踢飛凳子,右腳一個掃堂腿,把侯剛整了一個悶響的仰天炮。
三嬸尖叫着撲過來,一下子扶起了侯剛,“哎呦呦,了不得啊,這,這,這……”
旁邊的春潔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來,春來又氣又笑,莫開山罵罵咧咧地瞪了他們一眼,語無倫次,“猴子,啊,不,侯剛兄弟,沒事吧!”
侯剛被摔得不輕,摸着腦袋,齜牙咧嘴,眼淚汪汪,“不成,不成,看來這胖的壯得鎮不住,要不,換你家這瘦的!”
話音一落,屋裏響起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