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開山摸着腦門的鼓脹的包，“哎呦喂，我來丈母孃家串個門，這個傻瓜蛋像瘋狗似的打人，大家看看，看看……”
姥姥氣不打一處來，“竄門？我大門裏面都插好頂上棍子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對啊，就是推不開門，才，纔想得別的辦法。”莫開山一點都不心虛，一勁兒狡辯。
大傢伙都聽明白了，“你不會敲門啊？”
“敲了，沒人應不是嗎？”莫開山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各種理由。
“那也不能翻牆吧！”莫三嬸一股子火往上翻，剛剛姥姥都說了，“昨天你就盤算着人家紫荷的三輪車，就是不死心。”
“就是，說白了，就想偷走人家東西，切！”十五六歲的莫正瀾嚷嚷着，“剛纔我去爺爺家，他們三個直接翻的牆頭，沒看見敲門。”
莫開山狠狠瞪了一眼莫正瀾，“小兔崽子，胡說什麼！”
“我的孫子，我知道，從小就誠實，不像有的人四十多了正事一件也幹不了，偷雞摸狗樣樣在行。”莫書倉臉色陰沉，忍着怒火數落。
“是啊，正瀾品學兼優，可是個好孩子。”
“做了不光彩的事，還不承認！”
“他們家就紫荷最厚道了，你看那兩個尖嘴猴腮的，也不學好。”
“可不，他家那個閨女過兩天就要上中專了，她媽天天炫耀，這家人可真是奇葩！”
“兒子也不教育好，名聲臭了，媳婦都娶不上。”
“莫三珍那娘們兒沒來，還知道給自己留點臉面。”
“哼！”莫三嬸大直腸子，“一肚子壞水，沒法說。”
多年的老鄰居了，莫三嬸太瞭解莫三珍了。
春潔抱怨着無能又窮不拉幾的爹孃，趁着大家把矛頭指向莫開山兩夫妻，溜着牆邊跑了出去。
春來垂頭喪氣，看莫開山被大家說得一句話也沒有了，知道沒戲了，臉真是丟大了，也悄摸摸地跑了。
姥姥不管三七二十一，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有這樣的閨女女婿，拿起鐵杴就拍。
莫開山左藏右躲，沒有一個人攔着。
“娘，娘，你打死我了，你閨女就成寡婦了啊。”
莫開山這時候還自以爲是個寶呢，一點道歉的話都沒有。
“死了好，死了乾淨，你那樣子真是沒眼看……”姥姥被莫開山氣的夠嗆，“誰家的閨女嫁了你就是跳進了火坑，慫玩意兒一個！”
“你閨女能有多好，也就是我，她，”莫開山突然閉了嘴，瞅了個空隙逃了。
“我們村就他家最窮，從小到大不着調，真是三歲看到老。”
“是啊，以前三珍也算有模有樣，怎麼就插在了牛糞上，現在邋遢的呦。”
大傢伙你一言我一語，紫荷一語不發，只是莫開山的話讓她覺得不對勁，好像隱藏着什麼事。
姥姥摸着胸口，臉色蒼白，“謝謝大家了，沒想到家賊難防啊，回去睡吧，謝謝，謝謝。”
大夥漸漸散去，莫三嬸見姥姥氣得不輕，“趕緊回屋躺會兒，莫開山這玩意兒就是個攪屎棍子。”
紫荷沒有說話，暗暗下決心儘快離開這個村子，把姥姥帶到城裏去享福養老。
“傻孩子，以後你要嫁人的，我不能拖累你啊。”
紫荷眼前一酸，心裏一陣難過，“我要一直跟着姥姥……”
“……可憐的孩子，以後要找個好婆家纔行……莫家真是作孽啊……”姥姥擦了一下眼睛，摸了摸紫荷的頭。
紫荷心裏一沉，覺得姥姥應該知道一些什麼，只是有心結。
收拾好碗筷，紫荷安頓好姥姥，習慣性的散步，考慮一下明天怎麼安排時間。
從衚衕口出來，出了村子，看着路邊的一片片空地，有了錢以後一定要宅基地蓋一片房子。
“是紫荷嗎？”莫玉凱披着夜色回來了，幸虧安裝了一個小車燈。
逆着光線但熟悉的聲音，紫荷答應了一聲，“玉凱哥，怎麼纔回來？”
“明天歇班，今天把手頭的活都弄清楚了，晚了點。”莫玉凱憨笑，“我正想去找你呢。”
“我中午十二點後有空，咱們在市裏客運站門口見面吧。”
看來明天這大缸沒有時間改造了，上午給酒樓送菜，再去一下臨市金店，跑一趟錢大年的肉聯廠，就到中午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紫荷詢問，“玉凱哥，大叔現在木匠活忙嗎，我想做個蓋子，借用一下電鋸。”
“簡單的我也會做，明天上午我有空，給你做一個。”
紫荷挺感動，這麼實誠的人不多見，“行，我明一早就出門，要不先去我家看看料，講一下規格。”
“好唻，上車！”
紫荷臉紅了，從來沒有坐過自行車後座，尤其是男人的，“我走路快，你騎上吧，我跟着。”
莫玉凱沒有堅持，一直挺同情紫荷，從小捱打捱罵，像個受氣包。
一晃大姑娘了……
“嗯，紫荷，明天我在你姥姥家做就行了，你知道我媽那人，她……”
莫玉凱說着說着停住了。
——盧水蘭是全村有名的尖酸刻薄舌頭長。
不謀而合啊，“我也是這個意思。”
紫荷輕輕推開門，莫玉凱放好自行車，“弄個水缸做什麼？”
“蓋子就是配這個缸的，我準備把它做成一個爐子。”
“好奇怪的想法，”莫玉凱聽得一愣一愣的，都說紫荷摔過頭後開悟了，靈光了，可這也太離譜了吧！
紫荷沒有理會，專注的盯着水缸，“你說這水缸下面開個口，電鋸行得通嗎？”
“那要用鑽，不太好弄，怕裂紋。”
“有些難度啊，我看看把構造修改一下。”紫荷揣摩着，“玉凱哥，我打算用竹子做成蓋兒，你看好弄嗎？”
“哪裏弄得竹子啊？”莫玉凱稀罕的撫摸着碗口粗的竹段，北方很少見，“不過竹子破起來容易，交給我吧。”
“工錢多少，我先給你！”紫荷避而不答，從兜裏掏出二十塊錢來。
“我也是馬馬虎虎練練手，錢就不收了，我盡力做好別嫌棄。”莫玉凱執意不收，紫荷硬塞他兜裏。
莫玉凱沒有辦法，“十塊錢都多，買一個多少錢啊？”
紫荷感念他的多次幫忙，“你就起碼拿十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