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幽暗,騎車的路人不由得一激靈,走路的像定住一樣,有的像上了發條一樣彈了出去消失不見……
莫三珍顧不得身上的垃圾,扯住春潔,“姑奶奶,你小聲點,一個姑娘家家的。”
春潔一向以大小姐自居,幻想着未來有個好對象,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一下子被莫三珍的一句話點醒,可天天橫行霸道慣了,咬牙切齒,“咽不下這口氣,你說怎麼辦?”
莫三珍擠擠眼,“現在明着去幹,自討苦喫,嗯?”
春潔頓了一下,終於會意,一張怒氣未消的臉漸漸舒展開來,“明天我就要開學了,就看孃的啦!”
“那是!”莫三珍要不是被莫開山拿捏壓制變得有些壓抑和頹廢,否則她更能折騰。
紫荷當然不知道剛纔發生的事情,一路滿心歡喜地回家,籌劃着大缸烤紅薯這個小項目。
她剛剛進家門,盧水蘭像定好鬧鐘一樣氣沖沖跑過來,食指一點一點的指着紫荷,兩眼瞪得像鈴鐺,一張大嘴活像個喇叭,“以後少勾搭我們家玉凱,也不看看你那樣!”
紫荷停好三輪車,回頭眉眼帶笑,“你找錯人了吧!”
“說的就是你!”盧水蘭呆了呆大叫着,心想紫荷變得好看了啊。
盧水蘭真是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後,這個時候不分青紅皁白又胡亂冤枉人起來。
“你從哪裏看出來我勾引玉凱哥了?”
姥姥聽到院子裏有潑婦罵街,急忙忙走出來,“對呀,跑這裏撒什麼瘋啊?”
“不是拉着我們家玉凱逛街,就是以做什麼東西倆人晚上在一起,還送我兒子喫的,啊,對了,水果!你說,你不是沒安好心嗎?”
紫荷越聽越好笑,“我和玉凱哥是去看市場了,因爲幫了很多忙,纔給得水果表表心意,扯到哪裏去了。我累了,你走吧!”
姥姥拿起掃帚,呼呼掃着地,“誰家的畜生跑出來了,也不拴牢。”
盧水蘭被一頓搶白一頓罵,臉漲得血紅,大嘴巴堆在一起抖動着,憋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哼”了一聲,臊眉搭眼的走了。
紫荷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把烤好的煙薯剝好皮送到了姥姥嘴邊,“可甜了,張嘴。”
姥姥咀嚼着久久捨不得嚥下去,雖然有女兒,卻從沒有過這麼親密的舉動,越來越是陌路之人。
沒想到的是,給她幸福溫暖的竟然是這個孩子,姥姥的眼淚禁不住滑落,“紫荷真能幹,做的太香甜了。”
紫荷心疼的給姥姥擦着眼淚,把姥姥瘦小的身子抱在了懷裏。
這一幕被偷偷來看笑話的白雲看在眼裏,更是妒火中燒,這個紫荷越活越潑辣,越折騰越有樣,能說會道,大嘴巴盧水蘭都不是對手。
原來,白雲一早去莫玉凱家,請他幫忙買水果,說昨晚的香蕉太好吃了。
莫玉凱人老實,擔心買不好,就直接說是紫荷給的,他買的不一定比紫荷的好喫。
“我還是相信你,”白雲掏出十塊錢,塞到莫玉凱兜裏,“看着買吧。”
莫玉凱左右爲難,被盧水蘭瞪了一眼,想把錢退回去的手停了下來。
“給白雲好好挑挑,那個土肥圓豬一樣的窮餿,她哪來的好東西!”盧水蘭撇着大嘴奚落。
白雲聽了別提多開心多舒坦了,哼!盧水蘭都看不上她,她可真是白費心機了,“嬸子可真是明眼人!”
“可不,少爹沒娘養的,以後離她遠點!”盧水蘭拉着白雲,“比不上你一個手指頭。”
白雲假惺惺裝作害羞的樣子,“嬸子都誇的我不好意思了。”
莫玉凱厭惡地看了一眼白雲,剛想趕她走,被盧水蘭呵斥,“幾點了,還不去上班!”
莫玉凱剛走,白雲就添油加醋的各種抹黑紫荷,煽風點火的鼓動盧水蘭去找紫荷麻煩,說什麼趁着火苗還小,趕快掐滅了。
盧水蘭一聽有道理,暗搓搓憋着勁,醞釀了一天的語言和氣勢,沒想到被紫荷輕描淡寫的打敗了。
而白雲躲在一邊也是氣得跺腳,沒有達到她預期的目的,反而盧水蘭整了個自討沒趣,灰溜溜的走了。
來日方長,白雲惡狠狠地瞪了紫荷他們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剛出衚衕口,白雲拉的長長的苦瓜臉馬上笑開花,莫三珍母女是去撿垃圾了嗎?怎麼看都像垃圾堆裏鑽出來的!
春潔和白雲是死對頭,都自以爲是大美女,是村裏最好看的那朵花,常常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勁的,動不動就吵幾句。
白雲比春潔大一兩歲歲,和紫荷差不多大,平常愛打扮,又因爲貧血顯得比較白,人消瘦,吸引了村裏很多小青年的目光。
春潔從小到大被莫三珍誇大的,心氣高着呢,一點也瞧不起白雲,又不是真的白,像有病似的,仔細看還有黑臉砂,眼睛又小,真是自以爲是!
所以當白雲看到春潔的慘狀眉開眼笑時,又尷尬又氣惱,難堪極了。
這麼狼狽的樣子竟然被死對頭看到,春潔更恨紫荷了,“娘,趕緊走,別理這個神經病!”
白雲本想發火,靈機一動,“嘖嘖,紫荷看上去做上生意了,也不知道給她姥姥喫的什麼好喫的,兩個人在一起親近的啊,可惜啊,養這麼大,這當孃的也沒享上她的福,喫上她的……”
“不就是破紅薯嗎?”春潔打斷她的話,生拉硬拽着莫三珍,“回家了,買的東西都髒了,明天還要去衛校報到呢!”
說到最後一句,春潔又得意起來,拿腔作調的炫耀。
白雲心裏一陣泛酸,學習不行,初中都沒有上完,不服輸的來了一句,“幸虧還有這麼一個好閨女,以後可得讓你享到福啊,呵呵。”
莫三珍本來就窩着火,被白雲這一通話激起怒火萬丈,紫荷,小兔崽子,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