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夢是不是把人家醜化了,因爲自己是農村出身,婚姻一塌糊塗,心裏見不得同類人霸佔兒子?
要麼就是擔心同樣的厄運也會發生在夏穆身上!
夏川越來越困惑,可不管怎樣,小城市農村的姑娘可進不了他們在大城市有名望的家門。
通過電話的溝通,夏川最終的收穫就是碰了一鼻子灰,節節敗退。
可他不能放棄,一是爲了夏穆,再就是爲了曾經穆如夢心裏的偶像——想當初,作爲村花的她多麼崇拜他夏川!其他男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越想越坐立不安,趁着那個姑娘沒有來到北市晃悠整得滿城皆知,還是馬上去一趟北市。
夏川和祕書打了招呼,也不想和張文芝多說,反而給了她可乘之機。
穆如夢最近因爲夏穆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着,大門在一遍遍被叩響,同時座機也響了。
滿面睏倦的她不得已接通了電話,“是誰?”
夏川聽着穆如夢厭煩的語氣,有些歉疚,“不好意思,是我,開門。”
電話熟悉的聲音讓穆如夢一下子清醒了,夏川?!
沒想到他連夜趕了過來,對夏穆的事情這麼上心。
“啊,好。”穆如夢心裏絲毫關心的話也泛不起來,披了件外套打開了大門。
門燈籠罩着彼此已經進入中年的面孔,穆如夢卻魅力依然,風韻不減當年。
夏川有瞬間的失神,愣怔片刻。
穆如夢冷漠的催促,“快點,我要插門。”
夏川動了一下,自覺有些失態,低着頭進了正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怎麼?大晚上的讓年輕老婆獨守空房?”
夏川臉色越來越難看,知道自己辜負了穆如夢,沒有任何辯解的必要,也沒有用了。
“我是爲了夏穆來的。”
穆如夢心裏黯然,薄情的人說話都不帶人味,“嗯,想想也是,你在東廂房睡吧。”
她轉身打了個哈欠,回到自己的臥室,反手大力的鎖好了門。
夏川一直看着穆如夢依舊膚如白雪,且窈窕多姿的身材消失在視線中,長長嘆了口氣。
除了穆如夢是小地方農村的,她其他都比張文芝強。
曾經,他爲了自己的前途,狠心傷害穆如夢,如今換得她對自己深如潭水的敵視和漠然。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夏川苦笑。
而如今,他又成了父親的翻版,也在阻止自己兒子和村姑的戀情。
夏川邁着疲憊的步子,去了東廂房。
屋裏很乾淨,被褥齊全,估計是客房。
驀的,他心裏一震,客房?
穆如夢多年未嫁,家裏都有什麼客人?
事到如今,以往穆如夢最愛的丈夫,現如今竟然也成了客人!
夏川五味雜陳,眼睛伴隨着深深的疲倦和睡意,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他睡得很沉,也可以說十幾年來從來沒有這麼香。
夏川也解釋不了原因,短短几個小時,人恢復了精氣神。
看着穆如夢做的豐盛早餐,夏川禁不住感嘆,人心靈手巧,這飯是越做越好。
張文芝基本就沒有給他做過飯,從進門後家裏就請了保姆,白天三頓飯都做,然後晚上回去。
穆如夢可是一夜沒有睡好,浮想聯翩,往事齊聚心頭。
不得已,她爲了掩蓋倦意和黑眼圈,薄施粉黛,輕點口紅,整個人反而神采飛揚,吸人眼目。
夏川偷看了一眼,心不受控制的“突突”跳,尤其是穆如夢淡紫色的旗袍下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張文芝遜色多了,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這麼多年,你沒有變。”夏川忍不住發話。
“其實,別人變,我也變,就是窩在胸口裏,想看看不到啊!當然,我也絕不會像那些棄婦一樣,蓬頭垢面,皺紋橫生。”
夏川被堵的說不出話,可實在是餓了,也不能摔筷子離開。
看着夏川理虧窩憋的樣子,穆如夢從來沒有過的痛快,一口怨氣窩在肚裏十幾年了,都快成心病了。
她站起來,打開了錄音機,《新鴛鴦蝴蝶夢》應景唱起: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知道舊人哭……
夏川再也坐不住了,拿起一個包子,邊喫邊走到了院子。
穆如夢隨即放大了音量,跑出去就行啊?除非你現在就滾回北市。
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溫柔甜美的穆如夢了,一去不復返了。
而罪魁禍首,還不就是他夏川?
偌大的音量撞擊着耳膜,夏川站在那裏嚼着包子,猶如嚼蠟。
黯淡的雙眼有意無意的環顧院子,緩解尷尬。
院子挺大,足足四百平,收拾的整潔又富有田園風光。
雖是深秋,兩顆柿子樹上結的果實,紅彤彤的就像一個個小燈籠,別有一番風趣。
長方形的菜畦裏,大白菜被捆綁的尤其整齊,有鼓鼓的球狀白菜,還有長長的“牛尾巴白菜”。
有些花草已經落葉,但院子裏卻一塵不染,被打掃的很乾淨。
穆如夢骨子裏並不村,小姿又淡雅,可惜沒什麼背景。
想到這裏,夏川想起此行的目的,硬着頭皮和穆如夢搭訕,“你說的那個農村姑娘……她住在哪裏?”
穆如夢從夏川嘴裏聽到“農村”兩字,莫名泛起一陣陣反感,他的聲音和語氣太像夏振國那個糟老頭子了。
強忍不快,穆如夢把早已寫好的地址遞了過去。
夏川低頭一看,穆如夢這些年沒有懈怠啊,字也得像字帖上的一樣,和初識之時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好,謝謝。”他越來越不想面對穆如夢,不是怨恨,也不是膽怯,自責,只是怕多看一眼就會後悔更多。
“嗯,不過都是爲了夏穆,謝就免了。”
夏川皮笑肉不笑,“是啊,是啊,”說着就出了大門。
走着走着,身後傳來穆如夢的呼喊,“今天你還回來嗎?”
這熟悉又久違的問話,夏川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