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沒出息的東西!”穆如夢嫣紅的嘴脣頓時慘白,不受控制地顫抖着,憤怒的眼神裏眼底已經模糊。
沒想到她穆如夢這麼悽慘,嫁個男人靠不住吧,生個兒子爲了一個女人竟然這麼義無反顧。
此刻,她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從未有過的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上。
“媽——”夏穆抱起穆如夢,喊着穆徵趕緊開車去醫院。
穆徵想到姑姑有個熟人,急診的時候提了一句。
“賀院長啊,關於心腦血管神經方面他很專業。”小護士麻利的給穆如夢纏好繃帶輸好液,眼神裏都是崇拜。
穆徵見夏穆一直握着姑姑的手,不忍心打擾他,就自己去找了賀正坤。
他在辦公室外面望了一眼,賀正坤正在給病人看片子,比上次多了副眼鏡。
按說,他和穆如夢差不多年紀,可是看起來要年輕幾歲,戴着一副金絲眼鏡,乾淨清爽,文質彬彬。
穆徵瞅了個空子進了辦公室,主動自我介紹,“我是穆如夢的侄子,昨天見過。”
賀正坤愣了一下,忽然想了起來,“對對,坐,你是看病?”
“……是我姑姑,她現在急診輸液,知道你們認識,順路看看。”
穆徵也不好意思直說,希望他好好給姑姑診療……
賀正坤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是嗎?帶我去看看!”
穆徵發現姑姑病了,這個賀院長一臉的擔憂和焦急。
這朋友關係有多好?他只是爲了姑姑有個照應,沒看出姑姑對他有多熱情啊?
當賀正坤急匆匆趕到急診,看到了已經甦醒的穆如夢。
他一把抓住穆如夢柔弱無骨的左手,“怎麼樣現在?”
穆如夢難掩尷尬,想着抽回自己的手,可惜沒有多少力氣。
她緊張的左右張望了一下,幸虧夏穆不在。
小護士看出端倪,“你兒子買飯去了,我們院長是院裏的權威,你這病不要緊。”
賀正坤從兜裏掏出兩百塊錢,“我不方便出去,留着自己買些營養品。以後切記不要生氣鬱悶,幸虧年齡不大,以後要注意。”
穆如夢剛想拒絕,穆徵已經手快的接了過來,“叔,我替我姑姑謝謝你了,真是太客氣啦。”
“可以住院一星期,我和他們打聲招呼,有什麼事儘管說。”賀正坤從兜裏掏出筆,寫了兩個電話,“上面的是辦公室電話,下面的是家裏。”
這時,夏穆端着飯盒走了進來,以爲是醫生過來查房,“我媽沒事吧?”
“沒大礙,以後不要動不動就生氣。”
“哥,這是姑姑的朋友,賀院長。”
賀正坤看着眼前這個有情敵影子的小夥,臉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伸出手,“賀正坤。”
“哦,第一次見面,失禮了,叔叔。”夏穆友好的握住了賀正坤的大手。
穆如夢不願意和賀正坤多聊,閉上眼睛輕輕囁嚅,“好睏。”
幾個人一聽,都停止了交談,走出了病房。
穆徵爲難了,都吵架撕破臉了,他不想爲難他娘,又不想得罪夏穆,“要不我在病房守着,你回去問問我娘。”
夏穆擡腕看了一下表,都下午兩點了,“既然我媽身體沒有大問題,那麻煩你了,你去餵飯,我趕回去商量商量,三點半的火車。”
“我誰都不需要,你們走吧。”穆如夢拿着吊瓶出現在門口,“有手有腳,不就是輸幾天液嗎?”
夏穆知道說服不了,“既然這樣,媽,我就回北市了。”
他不想爭論,到了大院,和大家把情況一說,觀察着翠萍的反應。
雖然吵了一架,可畢竟是親戚,翠萍猶豫了一會兒,“夏穆,我去照顧姐吧。雖說是沒有什麼大毛病,一個人住院多孤單啊。”
“舅媽,我媽的脾氣……”
“也不是外人,說開了就行啦,你別擔心。”
“嗯……那行吧,工資我補給你。”夏穆從兜裏掏出兩百塊錢,“還有喫飯的錢,拜託你倆,舅媽。”
他知道翠萍不好意思,就直接放在了她的兜裏,“二樓三病室九牀,我要趕火車,紫荷,這個去核的機器我回去就給你搞兩臺,別急。”
紫荷無所謂的笑笑,“不用顧及我,這麼多人呢,誰還會和錢過不去。停止,你們如果有閒空可以來去核,十斤一塊五,現結。”
這敢情好,董大虎舉手,“我!”
魯華,莫玉凱也過來湊熱鬧,甚至看門的老大爺白天睡不着過來串門也報了名。
“我媳婦兒就是聰明。”夏穆露出寬慰的小人,放心的趕去了火車站。
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個個涌向進站口,夏穆提着公文包,隱約看到前面有個熟悉的背影。
雖說換了衣服,可這個髮型一看就是那個機車男。
夏穆別提多激動了,一邊道歉一邊扒拉開前面的人,可是等他到了候車室,角角落落甚至廁所都找遍了,根本沒有機車男的身影。
他走到檢票口,“同志,有沒有看到一個和我差不多,背頭,藏青色夾克衫的男人?”
“好像有這麼一個,已經進去了。”
“剛剛是去哪裏的車?”
“西林方向。”
夏穆疑惑了,紫荷的父母不會是在西邊地區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尋親的廣告應該儘快聯繫西部地區的報社。
他思慮片刻給紫荷打了電話,正在勾劃原材料車間構造的紫荷激動的無處下筆。
怪不得北市幾個月沒有什麼反應,所謂的大城市沒準是西林呢!
她淚眼婆娑,久久不能平靜。
穆如夢百般阻撓她和夏穆,也是出於一個母親的私心和關愛。
可是她呢?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母愛,什麼是父愛,也沒有人真正關心她的內心。
夏穆對她是很好,可那種情感完全區別於長輩帶給她的情懷和感受。
突然,她想到了姥姥,那個帶給她唯一溫暖又潑了一盆冷水的人,她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