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開了燈，眼睫眨了眨，季冉睜開眼睛的時候落入視線的就是顧邵庭一張鬍子邋遢的臉。
顧邵庭怕她不舒服，特意擰了一條熱毛巾在給她擦臉。
“醒了”
顧邵庭把毛巾放好，立刻按了牀頭的急救鈴。
季冉渾身都是虛軟無力的，連翻個身都覺得費力氣償。
顧邵庭緊張地看着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再忍忍，醫生很快就過來了。”
季冉睜着一雙眼睛看着他，眼珠子一眨不眨的。
那時候恍恍惚惚的，還以爲是在做夢。
沒想到真的一睜開眼醒過來就看到他了。
顧邵庭看她不說話，心裏急的跟貓抓似的，生怕她是哪兒哪兒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又不敢伸手去碰她。
好在趙醫生來的很快，後面還跟着一個推着醫用推車的護士。
趙醫生睨了一眼長身玉立杵在病牀邊的顧邵庭，聲音不鹹不淡，“家屬先出去吧。”
顧邵庭沒動。
甚至連視線都沒從季冉身上離開過。
“......”
趙醫生來氣了，“病人要做檢查了，家屬先出去”
季冉扯了一下乾裂的脣角，對顧邵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顧邵庭看了一眼臉色嚴肅的趙醫生，轉身出去了。
......
檢查完的時候趙醫生出來，顧邵庭叫住了她。
趙醫生挑眉看他，“什麼事”
“前個星期我跟我妻子去做過檢查，當時檢查結果出來醫生明明說她沒有懷孕，這是怎麼回事”
趙醫生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你們幾號做的檢查”
“28號。”
“28號你老婆現在孕期都五週多了，正常來說不可能沒查出來，或許是檢查結果弄錯了，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你還是好好去問清楚當時給你老婆做檢查的醫生吧。”
顧邵庭眸底有一閃而過的陰鷙，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
季冉現在只能喫些清淡的食物。
晚飯是老太太親自送過來的，鯽魚湯和瘦肉粥。
季冉喉嚨不舒服，一頓晚餐吃了快一個小時才喫飽。
顧邵庭一口一口地喂她，半點沒有表現出不耐的樣子來。
老太太等她喫完晚餐的時候才提着餐盒走的，顧邵庭送她出去。
......
醫院門口。
老太太擡手抹了抹眼角，對顧邵庭說“冉冉這孩子命苦啊，打從跟了你之後就一直往醫
院跑，你說說你，以前怎麼就......”
老太太手指頭戳着他，說不下去了。
真是由不得人不信了。
老太太想到季冉肚子裏那個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的小小娃娃，心裏又是一番惆悵難過。
連帶看着顧邵庭又跟以前一樣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了。
最後揮揮手，直接坐進車裏吩咐司機開車走了。
顧邵庭眸色暗了暗，直到黑色的加長轎車消失在視線裏他才折身回了病房。
......
季冉吃了晚餐又休息了會兒，氣力漸漸恢復過來，這才覺得身上黏膩難受的緊。
她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身上，眉心頓時就擰了起來。
一股子的汗酸味兒
她自己聞着都覺得有些受不了，剛剛顧邵庭還給她餵了快一個小時的晚飯......
顧邵庭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季冉正掀開被子準備下牀。
他臉色都繃了起來，幾步上去就攔住她“你下牀做什麼，醫生說了你現在得好好休息，不能亂動。”
季冉撇脣，眨着一雙眼睫看他，“身上好臭，難受死了，我想洗個澡。”
“哪兒臭了。”顧邵庭說着低頭去聞她。
“......”
季冉一下就把他湊過來的腦袋給推開了。
“我身上這麼大味道你都沒聞到，鼻塞啦”
顧邵庭沉默地看她，從昨晚後半夜到她醒過來之前，他守着她，恨不得躺在病牀上的人是自己，哪裏還有什麼別的心思去計較她身上臭不臭的。
季冉看他不說話，又說“我又沒受什麼傷，就算醫生說要臥牀休息，那我洗個澡總不會不行吧”
顧邵庭眸光移到她的小腹上，“你現在沒有哪裏不舒服了”
季冉被他看得心裏一緊，吞吞吐吐的，“我肚子、肚子感覺有點疼。”
懷孕的事季冉自己還不知道，只以爲肚子疼是長時間沒有喝水喫東西的緣故導致的。
想到醫生說的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會保不住。
“懷孕”兩個字顧邵庭就不知道該怎麼跟季冉開口了。
季冉看他臉色奇怪，想了想“是不是醫生說了什麼...我的身體......”
她的身體一向很好的，被陸初兒擄去的時候也是不喫不喝的沒碰過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除了山口一雄被她咬的時候甩的那一巴掌，她也沒受什麼傷啊。
季冉看着顧邵庭這臉色，越發摸不着頭緒了。
“哎，醫生不會給我檢查出來得了什麼病吧”
顧邵庭對上她一雙忐忑的眸子，心頭軟了下來，擡手摸了摸她的髮絲，“沒事，你別亂想。我就是怕你剛醒過來會還有哪裏不舒服。”
這話，季冉明顯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