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一闌思量一番後, “嗯。”
嗯
就只有一個嗯字
顧意表示有點猜不着他的想法, 只不過從他低垂的眼裏, 顧意總算看出來了,這人還是有點心虛的。
若他真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話, 顧意表示她第一個起來給應許報仇。
她輕嘆一口氣, 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果然愛情容易使人變得愚蠢, 顧意想:這應該是寧一闌第一次把自己的屬下給忘記了吧。
而且這人還是應許。
說實話, 寧一闌現在也很亂, 他沉默了一會後,說:“早知道我就先不把真氣藏起來, 如今想在意識裏喚一下他也不行。”
兩人陷入了無聲的沉默。
須臾,寧一闌打破了沉默, 他說:“放心,他還活着。”
顧意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跟他相識這麼多年, 關乎生死存亡的,怎麼也會互相感應一點。”
突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往他們的營帳而來, 寧一闌和顧意不禁屏住呼吸。
是誰
“是十二。”須臾,寧一闌鬆了一口氣。
還不待十二說話,他便說:“進來吧。”
門外的人明顯一愣, 但是很快的他就趕緊將門簾撩起, 然後氣喘喘的跑到他們的跟前。
“十二, 怎麼了”
十二還喘着氣, 顯然的就是一副急急趕來的樣子, 他斷斷續續的說:“應......應許來了。”
什麼
寧一闌和顧意相視一眼, 都從對方的眼裏確認出他們聽到一樣的話,自己沒有聽錯之後,寧一闌連忙拉着十二,問道: “說清楚一點。”
站定後,十二總算理順了氣,他說:“應許來了,但是情況不太好,撐到這裏就暈過去了,十一先帶他去安頓了,讓我來通知主子你。”
寧一闌看了顧意一眼,說:“我先過去看看,你就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吧。”
語音剛落,他便站起身來,欲跟着十二出去。
但是沒走半步,衣袖便被顧意扯住了,她說:“我跟你一塊去。”
看着她眼裏的堅定,他思考了一下,方說:“好。”
跟着十二走過數個營帳,然後他就停下腳步,指着面前的營帳,說:“就在這裏。”
瞄了這裏一眼,寧一闌和顧意便快步往裏面走去了。
“應許,你”
寧一闌想過許多個見面的片刻,但從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幅畫面,看來他碰上了不該來的時候了。
其實如果是他一人前來的話還好,但加上顧意後,面前的畫面就有點不太友好了。
應許估計被壓時是趴下的姿勢,因此如今他只能是一副趴着的樣子,雙手各自被包紮成厚厚的一團,只不過由於背部和屁股受傷頗重,十一在給他治癒時,讓他把衣裳退去。
因此顧意如今看到的便是一副白花花的肉體。
趕忙轉過身去,顧意裝作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尷尬的氣息。
最終還是十一先打破沉默,他說:“應許,唉啊,叫你別亂想,剛治完的傷口又裂開了,你說你是不是白受罪”
應許覺得丟人丟到家了,偏生他目前動彈不得,他只好一頭埋在枕間,說:“我也不想的。”
他覺得今天是他這一生中最慘的一天,從沒有這麼慘過。
還記得他剛進去沒多久,便踏到一個機關,地上突然現出一個洞來着,使他一下子失去平衡掉到了裏面。
裏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他叫喊了幾聲都沒有聽到有人迴應他。
但從這裏面聽外界的聲音尤其清晰,不一會兒,他就聽到寧一闌進來的聲響。
聽到他進來找自己時,心裏委實有點感動,不愧是他親愛的主子,他不善言辭,因此不能像應諾那般嘴甜,但是心裏對寧一闌的感情,卻是無人能比的。
他伸手敲擊着周遭的石壁,企圖吸引着寧一闌的注意,但是顯然的他沒有成功,寧一闌絲毫沒有注意到腳下的他。
不一會兒,他便聽到爆破的聲音,緊接而來的是地動山搖的感覺,還有石塊往高處掉落的聲音。
顧不上擔心自己的處境,他焦急的往上面呼喊着,不過很快的,他就聽到了寧一闌的聲音
還有一個女子的聲音
認出是顧意的聲音,他稍稍放下了心,還好顧意也沒有事。
畢竟顧意出事的話,寧一闌肯定會瘋了似的。
不過很快的,應許就知道他這份擔心是多餘,面對
危險,兩人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先是在他的上面打情罵俏似的,聽得他這個孤家寡人臉紅耳赤,後來聽到他們找到地方離開,應許心裏還高興上幾分,但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他們好像忘了他
他們喚出了嚕嚕,開始挖洞,但沒有記起他。
嚕嚕越挖越遠,一樣沒有記起他。
最後,他們離開了,居然還是沒有記起他
他雖然不是親生的,也不是親愛的,還好歹是個親近的,他們居然真的將他忘記了,沒有想過要帶他一塊走。
他好委屈,真的。
雖然生活對他不好,但是他還是得樂觀面對,而且,這裏是肯定要離開的。
最後,因着寧一闌的話動靜儘量要小,可憐的他還真的徒手挖了條地道,出來時,因體力透支,還倒楣的被掉下的石塊砸了一身。
原來徒手挖的人,是他。
他纔是那個最悲慘的人。
關鍵他還要忍着疼痛,將現場佈置成寧一闌走時的樣子。
感覺世界沒有愛了。
應諾整天說自己是主子的貼心小棉襖,他應許現在要實名反對,明明他纔是好不好。
別人家的屬下都有人護送,可憐的他拖着一副殘軀回來,雙手還綁成豬蹄似的。
所謂沒有最慘,只有更慘,讓十二去通寧一闌,本來是希望看到他向自己投來關懷的眼神,目標的確是達到了,但是這關懷的眼神多了一份。
爲什麼要在他上藥時進來
更準備來說,爲什麼要在他褪下衣裳上藥時進來
唉,他這老臉沒法放了。
現場的氣氛真的尷尬到極點了。
適時的,幾聲哀號在外面響起,紛紛傳入在場衆人的耳朵裏。
應許想着打破沉默的時機到了,他趁機問:“外面這是怎麼了”
寧一闌的眉頭不自覺一挑,他往外面瞄了一眼,看着軍旗上突然掛上的白綾,他無所謂的說:“你說這個啊,因爲我死了。”
現場再次陷入沉默,須臾,又是十一說道:“唉啊,應許,都跟你說冷靜一點,你的傷口又爆開了,你再這樣的話,我就不給你縫了。”
忘了還沒有告訴他這個計劃,寧一闌只好讓他靜下心來,他再好好給他複述一遍。
一會兒後,應許臉上纔出現鬆一口氣的神情,他說:“我還以爲自己撞鬼了。”
寧一闌走到他的身邊,望着他背上斑駁的傷口,目光在其上流連,須臾,他小心翼翼的問:“顧意,你能給他療傷嗎”
知道自己體內的水靈氣對療傷一流,就算寧一闌不說,她也會這樣做的,她說:“當然可以。”
待顧意答應後,寧一闌扯過一旁的一張薄布覆在應許身上,確認他沒有露出幾分肉,不會污染到他家小東西的眼睛時,他才讓顧意過來。
無奈的搖搖頭,顧意還是依他了。
腕間輕轉,食指中指兩指併攏,點點帶點涼意的真氣從指尖而出,穿過那薄薄的布,慢慢的滲入到應許的傷口之中,還有他體內虛耗過度的丹田。
應許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不一會兒,他覺得自己的體力回覆如初,若不是沒穿衣服他還真想下牀走走。
片刻,顧意收回了手,說:“好了,保證很快就可以龍精虎猛,到處亂跑了。”
邀功的向寧一闌看了一眼,後者則是一副既感動又心疼的眼神回看着她。
顧意說:“不就治個傷嗎寧一闌你至於麼”
“至於,你累了,快點坐下。”
“我不累。”
“你累。”
“我真不累。”
“你真的累了。”
仙界陣營那邊。
相較於寧一闌的輕鬆愉快的氣氛,元幻神君這邊的氣氛則可怕得多了。
“啪”的一聲在營裏響起,地上一個婢女臉上頓時出現一個紅掌印,但她忍受着自己臉上的火辣辣的疼,終究不敢去捂着。
須臾,她呈叩首狀的跪在地上,說:“請神君息怒。”
元幻神君此時那有半分平常的高貴冷豔的氣質,她也跪在這名婢女的面前,赤紅的雙眼沒有半分生氣,她問:“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會這樣”她語氣加強數分,再次重覆這句話。
“元幻,你給我冷靜一點你要知道這對於我們來說,可是一件好事”一道聲音自外面傳入。
那道聲音像元幻神君一下子回到現實似的,她連忙站起來,邊往門外衝去,邊怒氣衝衝的喊道:“放你孃的狗屁,你這個騙子,我今天就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