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集堡出事了,超過數萬建奴在拂曉發起突襲,李秉誠大敗,丟棄奉集堡逃走。”
張名世介紹,這是不久前才從潰兵處得到的消息。
由於之前勝利以後,李秉誠部麻痹大意,被重兵拂曉突襲,半個時辰就丟了城牆,全軍潰敗從南門爭相逃竄。
“李秉誠部有沒有遭遇追擊?是否需要支援?現在還有多少人?”
周敦吉雖然職位是參將,但論能力、威望和膽識,衆將也都服他。所以這麼問,戚金立刻就回答。
“李秉誠部已經過了渾河,往遼陽逃竄。沒有遭遇追擊,也沒有向我軍靠攏的意思。”
“這不行……沒遭遇追擊……瀋陽有危險!”
戚金補充道:“我已派千總趙涵年去提醒瀋陽,現在應該已把消息傳到。”
“報!趙涵年回來了!”
跟王宏宇多次並肩作戰的趙涵年,急匆匆跑過來道:“瀋陽賀世賢帶家丁出去了,尤世功已知曉情況。卑職回來時,發現有黃旗建奴的斥候。”
王宏宇心想,竟然還是慢了一步。
這時每一步都將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立刻渡河救援瀋陽!立刻讓李秉誠部向我靠攏!立刻通知遼陽派大軍支援!”
王宏宇當機立斷,說了三個立刻。
戚金、周敦吉立刻按照計劃佈置。
前部已經踏上浮橋,馬上就要渡河。
可剛渡河到一半,就有遼陽來的信使到。
“南軍諸將聽令,經略命令爾等不得私自移動,原地停下待命,否則追究私自北上罪名!”
信使傳達了袁應泰昨天下達的命令。
王宏宇眉頭一皺,怒道:“此命令是昨天下達,現在敵情有變,恕我等不能坐視友軍遭難!”
信使還要怒斥,就聽到瀋陽城炮聲隆隆,顯然已經開始大戰。
“呃……我去請示經略。”
“現在不是請示,而是要立刻派援軍!”
戚金也派出一批信使,跟着袁應泰的使者,一起去請求援軍。
忽然瀋陽城內黑煙滾滾,除了大炮轟鳴外,還出現了其他爆炸聲,燃起了熊熊大火
七裏之外的王宏宇等人,看得是一清二楚。
打了這麼多年仗的諸將,一眼就看出是城裏有奸細放火作亂。
那賀世賢收編那麼多蒙古兵,又把孫慶兵馬糊里糊塗收編,還有鮑承先可能有問題。最後釀成大禍了!
周敦吉雙手握拳,怒由心生,扯着嗓子喊道:
“我輩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爲!”
周敦吉和最早一批援遼老兵,來到薊遼已經三年。大夥要麼因爲冤屈曾被關押,要麼因爲年齡大了被遣散回家。
現在保衛家國,衆人誰也不會後退,因爲大明軍魂就在衆人身上。
周敦吉平時穩重,不像二弟、三弟那樣喜歡搞事情,但是到了關鍵時刻,壓在內心深處的怒氣已經不可遏制。
“爲戰死的劉老將軍報仇!爲死難的同胞報仇!渡河!”
吼聲撼天動地,川兵、白桿兵和酉陽兵渡過橋樑與浮橋,背對渾河面朝瀋陽列陣。
“戚將軍且慢,我軍還是按照計劃......”
王宏宇貼近浙兵幾位將領,低聲道:“依舊是川、土兵渡河擊退敵人第一次進攻,看看盡力救援瀋陽,然後立刻撤回渾河以南。
浙兵的槍炮戰車,絕不能輕易移動,就先在渾河南岸準備接應。後面還有真正的決戰!”
快70歲的戚金,在王宏宇面前幾乎能當爺爺了,副將的職位也高於遊擊將軍,如果是別人那肯定不會聽。
但是,他是王宏宇,這個人幫戚家軍報了仇!
當年謀害戚家軍的總兵王保病死了,兒子王學書又要害浙兵,被他識破化解,還創造了自己復仇的契機。
還有馬文卿這個血口噴人的言官,也是被他引出來活捉,關到了昭獄拷打。
在再加上這半年來,南軍無人不對他尊敬佩服,這個時候接受他的安排。
“好!按照原計劃,你們退回來時,我部的槍炮,就要火力封鎖......落在後面的,就回不來了!”
王宏宇自己做了一個略微複雜的作戰計劃,也唯有如此才能以1萬5千南軍,最大程度殺傷努爾哈赤的八旗主力。
建奴依仗的,就是組織度很高的八旗野戰軍,兵力只有6萬,多殺一個他們的野戰力量就弱一分。
計劃是,先渡河,仿照歷史表現出南軍前後脫節,兩紅旗必然抓住機會突襲。
這個時候當然能一舉擊敗兩紅旗。
然後儘可能從7裏外的瀋陽,多救一些人出來,立刻撤回渾河南岸。
然後八旗主力必然追擊,浙兵進行火力封鎖。兩軍沿渾河,準備下一波決戰......
南軍駐紮在渾河南已有好幾個月,地形瞭如指掌,渡河也演練過許多次。
一炷香的時間,白桿兵和川軍長槍兵已經渡河。
又一炷香,剩餘川兵和酉陽土兵也渡了河。
先前渡河的長槍兵們,排列成6排密集隊形,每個人都身批鐵甲、頭戴鐵盔,手臂、胸口、腰腹、頭部都加了一層拋光且帶傾角的鐵板,大幅強化了防劍效果。
“扔長槍!”
王宏宇站在最前列高聲下令。
長槍兵們把手中達到現代6米長的白杆長槍扔在地上,暫時拿出腰刀之類的副兵器。
隱藏殺招,從遠距離觀看,好像密密麻麻,根本沒做好戰鬥準備。
代善和皇太極伏擊賀世賢之後,一直追殺到城邊。
爲了騙開城門,他們追到一半就放棄了,讓賀世賢跑到城西,爭取在他進城時,由內奸作亂,與正藍旗莽古爾泰夾擊,拿下瀋陽城西。
而代善的兩紅旗,則略作休整,就繞到瀋陽城南5裏,專門盯着南岸的援軍,阻攔他們救援瀋陽。
“報!大貝勒!明軍正在渡河!”
“有多少人?是哪一部?”
“大約幾千人,正渡河到一半,還沒來得及看清旗號。”
“嗯......這是半渡而擊的好機會!吾兒碩託何在?”
一位勇猛的鑲紅旗將領,本來想回答,卻扭過頭不理代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