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開沈知意凌厲的目光，作勢起身：“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就走……”
“慢着。”沈知意摁住蘇棠月的肩膀，手掌微微發力。
女人剛剛擡起的膝蓋再次落地，發出一聲悶響。
“我話還沒說完，急什麼？”沈知意微微挑眉，指尖不輕不重按着蘇棠月的肩胛骨，感受着女人微弱的顫抖。
“太太，還……還有什麼問題？”蘇棠月抿了抿脣，兩隻手緊緊攥着裙襬，聲音微顫。
她不知道沈知意要問什麼。
但直覺告訴她，應該就是那件事了。
沈知意鬆開蘇棠月的肩膀，雙手環在胸前，如同上位者一般，垂眸覷向她。
緊接着，薄脣輕啓：
“火災當天陽陽和暖暖被鎖在了臥室裏，這件事，也是你做的吧？”
雖然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
但聽到這個問題，蘇棠月還是慌了。
她做了個吞嚥的動作，本能地搖頭：“沒有，不是我……”
今天孩子們被關在地下車庫，只能算是一場惡作劇。
但火災那天不同。
當時，孩子們本可以逃出去。
在那種情況下把門反鎖，就是赤裸裸的謀殺！
“我既然開口問你，就證明已經知道這件事是你做的。”沈知意語氣波瀾不驚，“那天我回來救火，看到你往反方向走，於是問了當時在場的傭人，剛好有一位看到了你鎖門的經過。”
“用不用我現在把她叫過來，跟你對峙一下？”
蘇棠月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摧毀得所剩無幾。
眼下得知沈知意還有人證，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嗎？
既然如此，爲什麼現在纔來問她？
“如果你嫌人證不夠，我這裏還有物證。”沈知意繼續道，“臥室門外的監控火災之後被燒壞了，但很幸運，裏面的儲存卡並未損毀，我已經找人修復了。蘇小姐要不要重溫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麼？”
蘇棠月聞言，再也支撐不住，雙手撐着地面，顫聲道：“我承認，門是我鎖的，但我並不知道陽陽和暖暖在裏面！當時沈嬌嬌給我打電話，說臥室裏有很重要的東西，讓我先把門鎖好。她還說，晏家的門都有防火裝置，關上門，可以起到隔煙阻火的作用……”
沈知意眼皮微跳，手指不自覺收緊。
雖然她早就猜到門是蘇棠月鎖的。
但聽到她親口承認，心中的恨意還是控制不住地傾瀉而出。
前世那場大火，帶走了她最疼愛的兩個寶貝。
那股錐心的痛，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好你個蘇棠月，竟然還做過這種事？！”得知兩個小糰子險些死在蘇棠月手裏，晏夫人再也控制不住，顧不得豪門貴婦的斯文，抓着蘇棠月的頭髮就往二樓圍欄的雕花立柱上撞了過去。
蘇棠月的額頭本就有傷，被晏夫人這麼一撞，血流得更多了，道道鮮紅順着腦門灌入脖頸，乍看之下觸目驚心。
“夫人，別髒了自己的手！”琴姐嚇壞了，連忙去攔晏夫人。
卻不料晏夫人的力氣如此之大，直接把她撞開，對着蘇棠月繼續毆打起來。
“先生，太太，這……”琴姐看看沈知意，又看看晏沉風，似乎是在詢問兩人該怎麼辦。
“啊？”琴姐以爲自己聽錯了，“晏夫人身體不好，這麼打下去，能行嗎？”
“她是打人的，又不是捱打的。”晏沉風語氣淡然，“何況不讓她出了這口氣，她心裏也不舒服。”
晏夫人這個人，表面溫文儒雅，知書達理。
其實發起狠來，比誰都誇張。
看着晏夫人對蘇棠月拳腳相向的樣子，沈知意終於反應過來她像誰了。
這不就是中年版的晏明玉麼！
等到蘇棠月被揍得昏死過去，晏夫人終於收了手。
她轉了轉手腕，如女王一般發號施令：“扔出去。”
“是，夫人……”
蘇棠月在昏迷的狀態下被扔出別墅。
連帶着她的行囊。
如今天氣已經冷下來，尤其到了晚上，寒風刺骨。
一身性感連衣裙的蘇棠月躺在路邊，毫無知覺。
很快，就有幾個小混混走過來。
看到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眼睛都亮了。
“這兒怎麼還躺着個女的？”
“穿的挺騷，不會是出來賣的吧？”
“那不是被咱哥幾個賺到了！”
小混混們嘴裏飆着各種污言穢語，蹲在地上對昏迷的蘇棠月上下其手。
“這怎麼還滿臉血啊？”
“估計是被揍的吧？”
“不礙事，關了燈都一樣……”
蘇棠月被說話聲吵醒，皺了皺眉，睜眼看到幾個男人圍着自己，嚇得連滾帶爬地要跑。
卻被小混混輕輕鬆鬆捉住腳腕拽了回來。
“跑什麼？哥哥們帶你回家，給你處理下傷口啊。”
“放、放開我！”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
虛弱的蘇棠月根本拼不過幾個大男人，很快就被他們像破布娃娃一樣扛在肩上，消失於暮色之中。
……
別墅裏，晏夫人把手上的血洗乾淨，又恢復到溫文爾雅的模樣。
她撩了下頭髮，問：“知意，你既然有證據，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沒有證據。”沈知意說，“我是詐她的。”
什麼人證，物證。
都是她胡編亂造的。
沒想到蘇棠月這麼不經嚇，立馬就交代了。
晏夫人一愣，旋即露出“不愧是你”的表情。
“之前你跟我說火災是人爲的，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沈嬌嬌請來的幼兒保姆確實有很大嫌疑。”晏夫人道，“知意，多虧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晏家藏着這麼多牛鬼蛇神！”
沈知意安慰似的捏了捏晏夫人的手臂：“放心吧媽，我不會讓那些人在我眼皮子地下胡作非爲的。”
晏夫人欣慰地點點頭。
正在這時，琴姐敲響房門。
“太太，先生問您什麼時候聊完，讓您過去一起睡。”
晏夫人一聽這話，連忙將沈知意推出去：“聊完了聊完了，快去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沈知意似乎看到晏夫人脣邊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向晏夫人道了晚安，沈知意來到主臥。
剛推開門，就被男人粗糲的大手擒着手腕，用力拽到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