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海一聲長嘆,握住沈知意冰涼的雙手:“知意,委屈你了……”
沈知意不動聲色地掙開晏海,反問他:“您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我沒事,就是人老了,受不得刺激,緩緩就好。”
“弟妹,別太難過了,沉風在那邊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晏啓平也過來安慰她。
“我會的。”沈知意掩住眼底的失落,“我帶你們去看他。”
兩人在沈知意的帶領下,來到陰森森的停屍間。
最裏面的房間裏放着一張牀。
上面躺着一個人,被白布蓋着。
晏海幾乎是在看到屍體的瞬間,就控制不住地抽泣起來。
他走過去,咬了咬牙,緩緩掀開白布。
白布下面,赫然就是晏沉風那張蒼白的臉!
晏海手一抖,鬆開白布,倉皇地向後退了幾步,捂着臉痛哭起來。
“爸,爸你冷靜一點,逝者已逝,別太難過了……”晏啓平摟着晏海的肩膀,不斷安慰。
沈知意看着兩人虛僞的嘴臉,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他們愛演。
那她就陪他們演。
論演技,她可不輸給這兩個人渣。
“我已經聯繫了殯儀館,明天上午火化……”沈知意低着頭,眼淚在眼眶裏拼命打轉,“沉風走得太急,也沒留下什麼遺囑,下週的股東大會,恐怕還要將他手中的股份分配一下。”
得知晏沉風沒有立遺囑,晏海眼睛一亮,差點兒破功。
要知道,晏沉風的手裏掌握着晏氏的大量股權。
如果他沒有點名道姓給沈知意,那這些股份就需要協商之後再分配。
到時候,只要他道出晏沉風的真實身份,那些股東肯定會同意把股份轉讓給晏啓平。
看完屍體,晏海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他以太難過爲由,將晏沉風的後事交給沈知意全權處理,隨後便跟晏啓平離開了。
待腳步聲遠去。
停屍間裏的屍體猛地從牀上坐起來,撕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哭喪的臉。
“以後這種晦氣的活能不能找別人?我也不是非賺這點兒錢。”
這一刻,風掣感覺自己就是個純純的大怨種。
沈知意倚着門框,摘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似笑非笑:
“你和沉風身高體型差不多,這個重任不交給你交給誰?”
“停屍間那麼多屍體,隨便找個體型差不多的不就行了?”
“死者爲大,那樣對死者太不尊重。”
“……”
沈知意早就猜到晏海會來醫院看晏沉風的屍體。
所以,她提前讓“九尾”製作了一張人皮面具空運過來,再讓風掣戴上面具,化上屍妝,假扮晏沉風的屍體。
事實證明,她成功了。
晏海看到屍體完全沒有生疑。
也可能是因爲,晏沉風的死本就是他和晏啓平一手造成的,所以在兩人看來,晏沉風這次是必死無疑,不會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快快快,我要去洗個澡,清除這一身的晦氣……”風掣打着赤腳,身上披着蓋屍體的白單,走起路來健步如飛。
但想到這裏是停屍間,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
幾天後,股東大會如期舉行。
晏海和晏啓平來到公司時,皆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似乎是在爲大會上的演繹做準備。
會議室裏,股東們已經到齊。
衆人環顧四周,沒看到晏沉風的身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一些好事者,乾脆小聲議論起來。
“晏總已經很久沒來公司了,不會是出什麼問題了吧?”
“我看很有可能啊,以我對晏總的瞭解,他不可能這麼多天對公司的事不聞不問,而且今天晏老爺子和晏啓平也來了……”
“難不成,晏總已經……”
“別亂說,萬一被人聽到就不好了!”
“現在咱們要思考的應該是站隊問題,晏太太和晏老爺子明顯不是一邊的,要是晏總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公司總要交給一個人來打理。”
“我投晏太太一票,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她在打理公司,不僅沒出什麼問題,還拿下了花溪商業街的地皮。”
“那你可就想多了,晏太太再怎麼說也是外人,如今小少爺失蹤,她膝下又沒有合適的繼承人,公司絕不可能落到她手裏。”
“行了,晏總到底是什麼情況還不清楚了,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早了……”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時。
金南清點完人數,宣佈會議開始。
往常這種會議都是由晏沉風來主持。
但是今天,坐在主位上的人是晏海。
老爺子表情嚴肅,雙手交握在桌面上,沉聲道:“首先,我要告訴大家一個沉痛的消息。”
“就在兩天前,我的二兒子晏沉風……”
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被一把推開。
身穿黑色長裙的沈知意,踩着一雙暗紅色高跟鞋,盛氣凌人地走了進來。
晏海一愣,“知意,你怎麼來了?”
沈知意明明跟他說,因爲有要事要處理,無法參加這次的股東大會。
沈知意無視的晏海和晏啓平困惑的目光,走到衆人面前,一字一句道:
“在晏老先生宣佈消息之前,我有兩樣東西想要給他過目。”
晏海蹙眉,“有什麼事不能等會議結束之後再說?”
“抱歉,這兩件事真的很重要,我敢保證,您一定不會後悔耽誤這兩分鐘的時間。”
晏海看了眼腕上的手錶,不耐煩道:“好吧,那你先說。”
沈知意不語,將手裏的一份文件遞給晏海。
晏海接過文件。
映入眼簾的,是“親子鑑定報告”幾個大字。
晏海一頭霧水,繼續往下看。
越看,臉色越白。
晏啓平注意到老爺子的異樣,連忙湊過來。
只見這份報告上赫然寫着,晏沉風是晏海的親生兒子。
“這不可能!”晏啓平道,“爸已經把沉風的身世告訴我了,他是爺爺從外面抱來的,是野種,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你確定那個野種是他,而不是你?”
沈知意說完,會議室裏瞬間變得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