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愣在原地,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做了個吞嚥的動作,“boss,您的意思是……”
房間裏很靜。
靜得針落可聞。
須臾,坐在沙發上的長者長長嘆了口氣,問:“你覺得,我最在乎的是什麼?”
手下想都沒想便回答:“是江氏。”
“不錯。”江鴻點了點頭,“既然是江氏,那麼一切有可能毀掉江氏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蛀蟲。”
手下明白江鴻的意思,但還是有些困惑:“可是boss,少爺是江氏唯一的繼承人,如果把他除掉……”
“誰說他是唯一?”江鴻掀起褶皺的眼皮,看向手下。
手下微怔,“您想讓原禛接手江氏?”
江鴻不置可否。
“原禛雖然還小,腦子也不太靈光,但是比起方卓,倒是更好拿捏,也不會給我惹麻煩。”
“而且別忘了……”
“我手裏還有那個孩子。”
手下聞言,心中瞭然。
江鴻說的“那個孩子”,正是如今被關押在萊茵島的原翊。
原翊天賦異稟,有着過目不忘的能力。
如果加以利用,將來一定可以成爲原禛身邊的一把好刀。
“既然您已經決定了,那我現在就去發佈號令。”
手下微微頷首,退出房間。
江鴻靠在沙發上,面無表情,昏黃的燭火在瞳底徐徐搖曳。
山田杏失蹤後,他便帶着原翊來到萊茵島。
這座島嶼可以說是凝聚了他畢生的心血。
因爲這裏除了原翊,還祕密關押着很多像他一樣的天才兒童。
這些孩子從小就接受特殊教育。
爲了在他們的骨子裏刻入“優勝劣汰”的觀念,每月末都會有考覈,並且採取末位淘汰制。
綜合評分排在最後的孩子,會被直接扔到海里喂鯊魚。
所以,江鴻一點都不擔心沒有可用之才。
他更擔心的,是有蠢貨壞他的好事。
想到方卓這些年的所作所爲,江鴻的目光越來越冷。
當初他發現方卓是他孫子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
只是沒想到,這個孫子這麼不靠譜,險些毀掉他親手打下的江山。
江鴻獨坐了一會兒,看一眼牆上的時間,緩緩起身。
今天是月末考覈的日子。
他得過去看看孩子們表現得如何。
……
此時,地下靶場。
十幾個孩子站成一行,每人手裏握着一把槍,耳朵上戴着消音耳機。
這些孩子們手裏拿着的不是玩具槍。
而是實打實的武器。
一旦打中要害,分分鐘沒命。
“所有人,瞄準靶心!”
身穿制服的教官站在旁邊,沉聲命令。
孩子們聞言,立刻舉起手槍,擺出瞄準的姿勢。
天真爛漫的孩子被培養成無情的殺戮機器……
這個畫面饒是讓任何人看了都會有種很詭異的感覺。
但江鴻卻是樂在其中。
教官看到江鴻有些驚訝,向他點了點頭。
平時江鴻很少來這種地方。
倒是原翊上島之後,他來訓練場的次數變多了。
江鴻揹着手,邁步走到原翊身後。
男孩兒身姿挺拔。
不過七歲的年紀,已經比同齡的孩子高出半個頭。
看着原翊的背影,江鴻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這個孩子的天資令人歎爲觀止。
可惜,他的記憶比其他孩子更加牢固,無法用藥物根除。
這對江氏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隱患。
“準備——”教官嘹亮的聲音驀地響起。
江鴻回過神來,目光落在遠處的靶子上。
“三。”
“二。”
“一。”
“開始射擊!”
一聲令下,訓練場上傳來源源不斷的槍響。
原翊旁邊一個女孩兒扛不住子彈發射的後坐力,十發子彈打出去之後,疼得把手槍扔在地上,吹起發紅的掌心。
“幹什麼呢!”
教官看到女孩兒扔在地上的手槍,快步走過來。
“教官,我的手好疼……”女孩兒低孩兒低垂着眼眸,脣瓣緊抿,不敢看教官的眼睛。
“手疼?我看看。”教官抓起女孩兒的手,沒看出什麼異樣,冷冷放下,“說了多少遍,槍不離手!再有違規,下一個喂鯊魚的就是你!”
女孩兒聞言,嚇得臉都白了。
原翊微微蹙眉,彎腰撿起手槍,塞到她手裏,在她耳邊小聲道:“握好,不要再掉了。”
女孩兒握緊手槍,靈動的眸子望着原翊面具後面的那雙眼睛,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行了,都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教官說完,孩子們紛紛坐在地上,姿勢端正,不敢交頭接耳。
與此同時,另一名副教官開始統計成績。
江鴻將教官叫到一邊,問:“原翊這兩天表現得怎麼樣?”
“很好。”教官如實道,“這孩子各方面都很有靈性,沒有明顯的短板。”
不像那個虞莫離……
細皮嫩肉的,連把槍都握不住。
要不是她在探案方面有着過人天賦,早就淪爲鯊魚口中的肉糜了。
不多時,副教官拿着平板走過來,“成績出來了。”
教官看向平板,眼底旋即閃過一抹欣喜之色。
“boss,您看。”教官將平板遞到江鴻眼前,“原翊在射擊課程中表現卓越,以大比分拉開和其他孩子的差距,目前綜合評分排名第一。”
江鴻盯着平板上的分數,有些意外。
原翊天賦異稟他是知道的。
卻沒想到,還是個全能型天才。
“我看孩子們也累了,一會兒的加練就取消吧。”
“是。”
教官點點頭,命令孩子們排成一列,退出訓練場。
原翊走在最後面。
江鴻來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現得不錯。”
原翊看到江鴻,睜大雙眼:“太姥爺……”
江鴻做了個“噓”的手勢,低聲道:“在這裏不要喊我太姥爺,要像其他孩子一樣叫我江爺爺,知道嗎?”
原翊點點頭,“知道了,江爺爺。”
看着原翊懵懂而又信任的目光,江鴻心中感慨,還好他在恰當的時機做了正確的決定。
之前原翊在綠野莊園慘遭方卓虐待,對身邊人充滿警惕。
他在這個時候把他帶到萊茵島,輕而易舉就獲得了這孩子的信任。
眼下在原翊眼裏,他是帶他脫離苦海的救世主。
這份恩情,他會讓原翊牢牢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