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踏雪?!
晏沉風用力吹開雜草上的浮雪,又仔細看了一遍。
上面確實有白色點狀沒錯。
這下他徹底忘了痛,靠在石頭上失控地笑了出來。
笑着笑着,竟然流下熱淚。
看來金難說的是真的……
他的女兒真的有預知夢的能力!
幾天前,暖暖忽然打電話給他,說她夢到自己上山找到了踏雪,還受了很重的傷。
當時他以爲小丫頭只是想媽媽了,並沒想太多。
直到沈知意投湖後,他猛然想起金南曾經跟他說過,暖暖有過做預知夢的經歷。
抱着試試看的念頭,他來了。
沒想到真的找到了踏雪!
晏沉風高興了沒一會兒,手臂便再次傳來劇痛。
剛纔撞在石頭上那一下,應該是把他的骨頭撞斷了。
這會兒連動都不能動。
他努力找了個支點坐起來,把踏雪小心翼翼塞進口袋,看向返程的路。
這段野山是最不好爬的。
但只要熬過這裏,就能通過索道直達地面。
“知意,等着我……”
男人脣瓣輕顫,呼出一團白霧。
他咬緊牙關,用僅剩的右手借力起身,一點點向下挪。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太陽東昇西落,很快便從一頭來到另一頭。
中途,晏沉風幾次險些疼暈過去。
但想到沈知意還在家等着他,便生出驚人的意志力,咬着牙硬生生挺了過來。
與此同時,另一邊。
夜鶯帶着一行人去山腳下接應晏沉風。
雲霧看着周景淮冷靜的模樣,忍不住問:“你就這麼讓他出去了,萬一他有什麼三長兩短,陽陽和暖暖怎麼辦?”
“他不會有事的。”周景淮望着遠處層巒起伏的山丘,語氣很是篤定。
“你怎麼知道?”雲霧不解,“上午他要走的時候,你還在攔他。”
周景淮沉默片刻,喃喃道:“因爲我想起了九尾說過的話。”
“九尾?”雲霧一愣,“你們小分隊裏那位顧問?”
“嗯。”
“他說什麼了?”
“他說,我不是知意的救世主。”
周景淮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把雲霧弄懵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救不了他,但別人或許可以。”
“……”
“雲霧,你信命嗎?”
“命?”雲霧皺眉,“我從不信那種東西。”
“以前我也不信。”周景淮望着山的方向,一字一句,“但現在我信了。”
如果他們的人生軌跡已經被提早寫下。
那之後所做的一切,都逃不出那個圈。
就像九尾說的。
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命運洪流下的一粒塵埃。
誰也不例外。
雲霧聽不懂周景淮在說什麼,只道:“晏沉風最好是沒什麼大事,不然我們沒法向你岳母和你女朋友交代。”
……
山腳下。
夜鶯着急的四處張望。
如果晏沉風是乘坐索道下來,就一定會到她這裏。
“小葉子,別擔心,其他人已經上山去找了,就算他不從這裏下來,也能堵到他的。”祝藍在旁邊安慰。
夜鶯點點頭,繼續撥打晏沉風的號碼。
可惜山裏信號太差,根本打不通。
一行人就這麼等了好久。
終於,在太陽快要落山時,索道上滑下來一抹身影。
“是他嗎?”
“是,是他!”
夜鶯和祝藍快步上前,看到男人落到地面,左手不自然地垂在身側,臉色蒼白得幾乎暈厥。
“晏總!”
晏沉風此刻的意識已經不太清醒。
他本能地把手揣進口袋。
然而,踏雪還沒拿出來,人就昏死過去。
“快,快來人搭把手!”
夜鶯和祝藍眼疾手快地把晏沉風扶到車上,這才發現男人渾身冰涼,右手仍然放在口袋裏。
“那裏面有什麼嗎?”
“他好像是要拿什麼東西出來。”
祝藍順着晏沉風的口袋摸進去。
待她把那東西取出,皺緊的眉頭倏然鬆開!
“是踏雪?!”夜鶯睜大雙眼。
祝藍不確定是不是看錯了,趕緊湊到眼前仔細辨認。
“有白色點狀花紋,是踏雪,真的是踏雪!”
“他從哪裏找到的?”夜鶯一臉震驚,“咱們昨天翻遍了整座山頭都沒找到,他一個人怎麼可能……”
“也許這就是上天給他的使命吧。”祝藍喃喃道,“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能怎麼解釋。”
她們這些受過義務教育的人,原本都是實實在在的唯物主義。
但自從經歷了斯蒂芬的寓言,踏雪名字的由來,以及現在男人隻身找到踏雪的種種“奇幻”事蹟,越發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着超自然現象存在的。
“快,快給周醫生打電話……”
夜鶯顫抖着雙手打給周景淮,告訴他晏沉風找到了踏雪。
聽到這個消息,周景淮心如擂鼓,卻沒有想象中那般意外。
也許是因爲在晏沉風決定以身犯險再次上山時他就明白,這件事會有轉機。
只是迎來轉機的人不是他而已。
掛了電話,他連忙叫上雲霧開始準備實驗工具。
沈知意岌岌可危,現在把踏雪送回京市的研究中心肯定來不及了。
他在墨竹村臨時搭建的實驗點雖然比較簡陋,但勝在速度快。
只要解藥研製出來,就能立刻給沈知意服下。
“幸好他又去了一趟,要是他聽了你的話,直接把那針給沈小姐打下去,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想到之前他們差點做出的錯誤決定,雲霧心有餘悸。
但周景淮卻比她平靜許多。
事到如今,他已經完全明白九尾對他的忠告。
也意識到自己作爲人類是何其渺小。
很快,夜鶯和祝藍便帶着昏迷的晏沉風回來了。
周景淮只一眼就看出男人手臂的異樣,蹙眉道:“他的手臂骨折了,雲霧,你一個人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