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愜意地眯着眼,舌尖輕舔嘴角,似乎意猶未盡。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心裏泛起一股噁心。
這男人誰啊,第一次見面就伸出舌頭來舔我。
我承認他長得很美,有種風華絕代的美,但是一想到,我的臉上沾着一個陌生人的口水,我噁心得直想吐!
我的手掌啪的拍上去,他的臉歪向一邊,白得透亮的肌膚,明顯泛起一道紅色手印。
妖冶的紅光照在他變形的臉上,顯得無比猙獰,他抿着薄脣,手指輕輕觸了一下被我打中的地方,眼底的目光,變得徹骨冰涼。
“呵呵……”他陰笑兩聲。
尖銳的紅指甲,順着臉頰緩緩滑落,突然猛地朝我襲來。
我猝不及防,跟他離得又特別近,眼看着這隻手即將碰到的肩膀時,我胸口溢出一道滾燙的熱流,蛇形玉佩的光芒透過我的衣服猛烈地射出,像滾水燙在紅衣男的手臂上。
紅衣男眼仁一縮,喫痛地收回手,身上迅速地變小,腦袋和四肢都縮成一團,像一朵正在合攏的嬌花。
我眼睛都瞪直了,耳邊突然傳來青泠的吼聲:“用束魂符!”
我想也不想,腦海中浮現出束魂符的彎彎繞繞,僅僅一動心念,那符咒便化作一道黑光,打在了這朵小紅花上。
正在縮小的花瓣突然間被定住,但是很快,紅花就掙扎起來,符咒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怎麼回事?”我嘀咕一句,青泠開口道:“你法力低微,畫的符能量有限,撐不了幾秒,他很快就能衝破!但這短短几秒,對沈君心他們而言,卻是唯一的機會!”
我明白了,這個紅衣男就是血太歲!
只要我的束魂符能把他困住,就算只有幾秒,只要沈君心他們把握住,就有一線生機。
說話的空檔,血太歲已經掙脫了符咒。
他上躥下跳,到處躲躲藏藏,可是落在我眼裏,卻是無比清晰。
我不斷地畫着符,好幾掌揮過去,卻都撲了個空。
這個血太歲,遠比我想象的要狡猾。
我不斷畫地着符,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累得都擡不起來。
或許是精氣神耗費得太多,我感覺到我快要不行了,眼前越發的模糊。
“白玉,住手!”耳邊傳來青泠的急促的呼喊,我望着那道符,幾乎都快閃不出光來。
我捂着胸口,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
望着遠處不斷飛躥的紅色影子,我真的很不甘心。
我好不容易纔看到血太歲,明明剛纔也擒住了他,可是……卻讓他從我眼前溜掉了。
想到我們被困在血太歲的肚子裏,很快就會化成血水,我將心一橫,張嘴咬破了我的右手中指。
村裏的老人說,人的中指血有先天的純陽之氣,可以辟邪。
電影裏那些道長,也是用指尖血來畫符驅鬼,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我痛得渾身一抽,來不及心疼,指尖快速擠出了幾滴血,在掌心畫出了那道束靈符。
我結尾的那一筆拖得很長,把指尖最後一點血給抹得乾乾淨淨。
然後攤開手掌,望着這道鮮紅的血符,我感覺有股氤氳的氣懸浮在上方,比周圍的紅光還要鮮亮。
我一時間難以分辨,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血太歲。
就在這時,腦海中的清心決再次迴盪,像低沉的鐘聲嗡嗡作響。
這是在提醒我……別去用眼看,而是用心去看嗎?
我垂着眸,也不再用眼睛去捕捉那道身影。
而是用心去感覺,去感受。
萬事萬物的移動,必定是有跡可循。
一道細微的風,一片飛揚的塵,都透着它獨特的運動軌跡。
血太歲雖然閃躲很快,卻也不是毫無規律,他總要有停歇的瞬間。
我靜靜地感受着周圍的一切,血太歲好像特別喜歡在靠近穹頂的地方停歇。
那裏是所有陣法最薄弱的地方,察覺到他的行動軌跡,我蓄勢待發,感覺到一股力量在向着穹頂的方向逐漸減弱,我攤開手掌,用盡一切力氣,朝頭頂拍去。
劇烈的震動,從上方傳來,震麻了我的掌心。
我擡起頭,半空漂浮着一朵紅色的大花,每一朵花瓣都泛着肉感,一條一條的紋理向內收縮着,花瓣正慢慢合攏。
血太歲身上的光符若隱若現,他奮力地掙扎着,每一片花瓣都在顫抖,彷彿用盡全力想要掙脫。
但他根本逃脫不了,每動一下,光符就會發出一陣紅光,強行把他按壓下去。
我仰頭靜靜地盯着,正看得起勁,我的身體突然向下一沉,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向下猛吸。
再次睜開眼,我已經回到地面,我仍舊站着,手心裏攤着一道血符,右手中指劇烈地痛了起來……
我還來不及處理傷口,就看到沈君心騰空而起,飄飛的墨發下,那雙漂亮的眼睛閃過一抹洶涌的殺意。
相互交疊的手指,盤成一個複雜的手印,白皙的指尖,像十根白蛇相互纏繞,發出一記殺招。
頂上的血太歲劇烈地收縮,然後又突然間膨脹,蛻變成了一個醜陋的肉球。
白影一晃而過,桃木劍朝天一指,引來一道紫色電光,像一條發着光的紫龍,氣勢如虹地衝向了血太歲。
血太歲身上的肉都在顫抖,被紫光電得噼啪作響,隔得很遠都能感覺到他的痛苦。
雲崢道長一臉正氣,鏗鏘有力的聲音比雷還響:“大膽妖孽,今日貧道引天雷下降,滅你神魂,斷不會讓你爲害人間……”
間字剛剛冒出來,雲崢就兩眼一翻倒在地上。
沈君心舉着手刀,嫌棄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掌心向着血太歲一揮,上面的天雷閃電全都消失了。
血太歲瑟縮了一下,他身上的符咒力量散盡,正一點點地瓦解。
咚的一聲響,這團醜陋的肉球砸落在地,若隱若現一團人形。
媚氣十足的臉上,全是天雷電過的黑痕,似乎還冒着煙。
沈君心漫不經心地擡起腳,一腳踩在血太歲的背上。
地上的身體向下一沉,緊緊貼着地,紅色的指甲幾乎嵌入地板裏。
沈君心抿着薄脣:“是你自己交出來,還是我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