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缺失的地方，是一種不規則的形狀，就像是……爛了！
腦袋下面，我隱隱約約見到一個球狀的東西，像是眼睛。
還沒看清楚，掐着我的力度猛地加重，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手指收攏的咯咯聲。
我喉嚨一緊，疼得快要斷掉。
劇烈的窒息，我根本就使不上力氣。
我張着嘴，拼命的想要吸進一點點空氣，努力了半天，卻什麼都吸不到。
相反，這個半邊腦袋，開始不斷地靠近我，使勁朝我的身上吸着什麼。
我翻着白眼，內心在咆哮：吸你大爺……
我不斷地反抗，就在我感覺脖子要被掐斷的那一秒，一條巨大的蛇尾，從我面前掠過，啪的甩在了鬼影的身上。
大蛇足足有手腕那麼粗，直立的上身頂着齜牙咧嘴的蛇腦袋。
我滑落在地，喉嚨裏又痛又啞，好像還有點腥甜，我撕心裂肺地咳着，吐出一口血痰。
蛇頭的眼睛頓時掄圓了一圈，一口咬在鬼影的腳踝上，一口一口地將鬼影咬碎……
畫面太血腥了，我埋下頭，不敢擡眼去看。
耳邊充斥着破頭鬼嗷嗷的慘叫，叫了好久……
當我再次擡起頭，面前已經站着一雙筆挺的腿。
沈君心低垂的目光裏，彷彿鍍了一層血。
“小玉……”他彎下腰把我抱在懷裏，纖長的睫毛緊張到顫動。
我捂着脖子，想要說出一句安慰的話，喉嚨卻溢出鑽心的疼。
我又咳了幾聲，被他牢牢地抱在懷裏，身體騰空而起，又輕柔地被放在了椅子上。
沈君心緊張得呼吸都在發顫，輕輕地吻着我的眉眼：“沒事了……”
他的臉都嚇慘白，額頭上浸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他臉上的神采頓時消失，濃得化不開的陰霾，根本透不進光，看得內心發怵。
葉非晚飛速閃現至我面前，他抓住我的胳膊：“你沒事吧？”
我還沒開口，沈君心眼底的冷意化作冰刀：“你就是這麼看着她的？”
冷風打橫一掃，葉非晚整個人掀翻在地。
他嫣紅的嘴脣一張，噴出一口鮮血，潔白的耳垂染上了一抹紅：“我怎麼知道，那破頭鬼那麼厲害，居然能化作實體碰到她。”
沈君心隨手掏出一個瓶子，丟到葉非晚面前：“滾！沒用的東西！”
“你……”
葉非晚氣得抓起那瓶血，出門後對着陣法裏的人影一頓操作，刺耳的嘶吼聲很快響起。
他倆你來我往的，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我不解地看着沈君心，沙啞地開口：“你們倆是不是瞞着我，又弄什麼計劃呢？”
他盯着我，目光幽暗而深邃，讓我猜不透心裏在想些什麼。
“不算計劃，只是個猜測。”他示意外面的陣法，那個人影不斷被紅光擺成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
“那是……雲崢道長？”
沈君心點點頭：“我在警局時，就懷疑破頭鬼不對勁了，你的血固然是引子，但想要衝破封印，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我讓小花他們去查了一下，果然，陣法有被人動過手腳。”
“原來如此……”我上下牙咬得咯吱作響。
“這些石頭，都是雲崢投擲的？”我剛說完，又覺得不對，剛纔四面八方都是石頭，雲崢只有一雙手，怎麼能從那麼多地方投來石頭。
沈君心向外看了一眼，嘴裏發出嘶嘶的低鳴，不一會兒，小花蛇、小白蛇和竹葉青分別從院牆的三處冒出頭來。
它們蛇尾一卷，丟下來好幾個稻草人。
稻草人的頭上還隱隱冒着煙，應該是被破法了。
“所以我一回來，就讓葉非晚佈置陣法，表面上是對付破頭鬼，實際是捉拿幕後的人，沒想到……還是他！”
雲崢道長上次纔在地下室喫癟，怎麼還沒長記性？
我掙扎着起身，見我實在喫力，沈君心強有力地攬住我的腰，幾乎快要把我提起來。
我雙腳幾乎騰空，被他半抱半拽地帶到了院子裏。
相比上次見面，雲崢道長變了很多。
他身上的仙風道骨消失不見，整個人披頭散髮，道袍白得都快發黑。
有種說不出的狼狽。
見到我們，特別是沈君心，雲崢道長的頭髮都一根根豎立起來。
一陣風吹過，揚起他面前的長髮，露出下面的那張臉，白皙的皮膚上，隱隱可見一條條紅的恐怖條紋，就像刻着一個古怪的字。
“妖孽！”雲崢憤怒的吼聲從喉嚨管裏爆出來。
沈君心下顎微揚，一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姿，猖狂又囂張地看向雲崢：“雲崢道長，你上次我送你的見面禮，可還滿意？”
“見面禮？”我皺着眉。
葉非晚給我使了個眼色，小聲道：“色慾禁海……”
我想起來了，那天臨走時，沈君心給雲崢弄了一個幻境，考驗雲崢的心性。
我瞄了一眼雲崢的現狀，很明顯，他應該是沒通過吧。
葉非晚示意我看雲崢的臉：“你看，他上面的那些痕跡，就是色慾的表現，七星閣類似於全真派，裏面的道士都是清修，不可以動凡心，也不能結婚，他們的功法跟色慾有衝突，一旦動心，特別是……泄了真陽之氣，就會……變成這樣。”
前面我都聽懂了，這真陽之氣是什麼？
我問道，葉非晚莞爾一笑，色眯眯地挑着眉：“這個啊……”
他剛要湊上來，一隻大手便無情地把他推開，沈君心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女孩家家，少打聽這種事。”
我嘟囔嘴：“有什麼不能說的。”
不過他們這麼遮遮掩掩，我也大概瞭解了，就是男人的那玩意兒。
“沈君心，你毀我道行，讓我步入邪道，我跟你勢不兩立！”雲崢身上的戾氣很重，之前那飄然似仙的氣場，已經蕩然無存。
沈君心冷哼道：“你學了這麼多年道法，越學越回去了，害你步入邪道的，究竟是誰？”
他擲地有聲，雲崢愣怔了幾秒，暗黑得幾乎化作實質的戾氣，變成了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