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召喚,她人不在場,算哪門子的召喚?
葉非晚若有所思,他走到護欄邊上,大手用力地一掐,一截鋼管被徒手擰斷,朝樓下丟去。
“你幹嘛?高空拋物很危險啊!”我大喝一聲。
得虧是深夜,下面沒有人,換做白天,鐵定要砸死一大片。
葉非晚下巴點了點:“你自己看。”
我順着鋼管看去,管子碰到地面的一剎那,突然被一股大力彈飛,樓下的草地和小路,像水面一般泛起波紋。
“怎麼回事?這地看起來像是軟的,但是……鋼管卻落不下去。”我伸長了腦袋,不敢往邊上靠。
老三在我邊上,眼裏的瞳孔一分爲二。
葉非晚低呼一聲:“我擦!這……這居然是雙瞳,不對,倆眼睛加在一塊,是四瞳。”
老三不屑地冷哼,礙於他是我的主神,沒有當場發怒。
他藍色的瞳仁往下一掃,地面就像燒開的沸水,咕嚕咕嚕冒出氣泡。
“沒錯了……”他喃喃自語,感受到我們殷切的目光,他說:“這是水月幻境,一旦進入,就會成爲祭品!”
“祭品?”我身上每一根毛孔都在猛縮。
葉非晚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舞羅剎剛纔召喚我們,是想騙我們掉下樓,成爲祭品?”
“沒錯。一旦我們碰到地面,就會被吸進去,而像鋼管這樣的雜物,會被排除在外。
我望着那翻騰的“地面”:“你們說,這底下究竟藏着什麼?”
大家面面相覷都很好奇。
葉非晚唉了一聲:“管它是什麼,遠離就對了,對了,你們有見到剛纔一起的鼠妖嗎?”
我這才注意到,竇鳳蘭不見了!
她不會是……
我驚恐地往下望去,波動的地面逐漸變緩,恢復了平靜。
一個肥碩的小老鼠,在草地上蹦下跳。
這小東西不就是竇鳳蘭嗎?
她彷彿跟我們不在一個世界,拼命地想要衝過來,一頭一頭地撞向空氣,每撞一次,地上就會出現一道小小漣漪。
她不在地上,而是在底下。
“你們看!”我指着樓下。
竇鳳蘭着急了,噼裏啪啦變出一堆銅錢,在地上灑出了幾個大字。
“快……出……來……”
我們更加納悶了,什麼叫快出來?
我定睛一瞧,竇鳳蘭身後若隱若現一道紅月,似乎還有人影在月下跳舞。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已經掉下去了!”我的心臟止不住地狂跳。
葉非晚跟我交換了一記眼神。
爲了驗證我的猜想,他朝樓下縱身一躍。
跟剛纔的鋼管一樣,他碰到地面就被反彈。
地上的草地和小路被他撞擊,頓時扭曲到變形,好像整個世界都是軟的,光怪陸離到無法形容。
葉非晚飛回屋頂:“完蛋!看來在剛纔,我們已經掉下去了,所以……現在是在另一個世界!”
我原本以爲,蛇形玉佩的提醒,讓我們逃過一劫,沒想到,我們早已在身在局中。
更糟糕的是,青泠還追到了對面樓裏。
“趕緊把我師父找出來,想辦法出去!”
在這異界中,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掉隊,落單就意味着危險。
葉非晚說幹就幹,轉身背對着我,寬闊的背脊向下低伏:“趕緊上來。”
我和他之間,還是保持些距離吧!
似感受到我遲遲沒有趴上去,葉非晚回頭:“怎麼了?”
我尷尬地笑道:“還是讓老三帶我過去吧!”
老三對他師姐有情,我可又不是他真正的師姐,兩者相較,我肯定選擇老三。
葉非晚嫵媚的臉龐略有些許失落,看向老三的目光,越發地充滿敵意。
老三性子高傲,從一開始就沒把葉非晚放在眼中,眼裏心裏只有我一人。
但我很清楚,他的溫柔,他的深情,還有他那獨一無二的偏愛都不屬於我,而是屬於我借用身份的女人。
我被他盯得渾身都不自在,催促道:“老三,趕緊的,再晚恐怕師父要出事了。”
老三俊朗的面龐微微頷首,手臂往我腰間一摟,我飛快地朝他身上靠去。
撞上的一剎那,我明顯聽到一陣心跳,弄得我也莫名地緊張。
老三眉眼含笑,腳底輕鬆地點地,整個人就像羽毛迎風而起。
他寬大的衣袍瞬間綻放,我感覺自己好像抱着一朵盛放的梔子花。
很快,我們就抵達了對面樓頂。
我的腳底輕盈落地,但腰上的手,卻一直耷拉着,好像不肯鬆開。
我蹙着眉頭,有些生氣地掙扎起來:“老三,你……”
他低下頭,順滑的青絲隨意地耷在額邊,兩片柔軟的嘴皮子碰撞一下,沉穩的嗓音略顯輕佻:“師姐,你以前不會推開我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道紅光飛射而過,老三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血口子。
葉非晚皺着眉頭呵斥:“你特麼真不要臉,不知廉恥!”
老三隱怒地擦着臉上的血:“你找死!”
他鬆開我的腰,眼裏的雙瞳發出可怕的光芒,蘊藏着毀天滅地之勢。
我嚇壞了:“老三,你住手!”
老三的怒火眼看就要噴出,卻被我一盆“冷水”澆滅。
他喘着粗氣,胸口猛烈地一起一伏,我甚至能聽到他牙齒摩擦的咯吱聲。
“看在師姐的面子上,我饒你一條狗命!”
葉非晚狂妄地撩起頭髮:“呵,不服就幹,哪那麼多廢話。”
老三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之所以能忍,真的就是看在“師姐”的面子。
這件事是老三不對,他喫我豆腐,抓着我耍無賴、不撒手。
但葉非晚又怎麼回事,幹嘛故意挑釁?
我確定就是挑釁,這很符合葉非晚的一貫作風,但此時鬧脾氣,就顯得有點無理取鬧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消停會!”我用我最大音量朝他們吼:“我們到了另一個世界,被人當成祭品,你們不急我還急呢!”
我是真的氣極了,說話間身體都在打顫。
老三憋紅着臉,雙手蜷成拳頭,看得出來他已經在極力忍耐,但葉非晚像瘋了似的,不停地叫囂:“沒種就沒種,躲在女人背後,算什麼男人……”
這個葉非晚,還沒玩沒了了!
我剛要開口,葉非晚紅着眼,微微泛紅的臉色染紅了耳根:“我倆的事你別插手。”
他說這話的時候,明明是看着我,但眼睛卻有點偏,歪向我身後。
難道我身後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