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不懷好意,想要拆散我們……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低頭看我的模樣,就像隨時都要喫人,盯得我背脊發麻。
“就因爲這?”
“當然不止如此。”沈君心開口道:“在你們世人眼中,太陰星君是亙古不變的,可實際上,那只是一個星官的職位,這一任太陰星君投靠了蘇韻,又掌管着仙官的晉升,長此以往,你說會如何?”
他的話讓我陷入沉默,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蘇韻太可怕了,竟然連太陰星君都是他的人,豈不是想升誰就升誰,建立自己的黨派?
見我神色微變,沈君心纖長的睫毛輕顫,掩住眼底流逝的暗色:“所以,我借題發揮,也算爲民除害了!”
原本他並不打算殺了太陰星君,誰讓她動手傷了我。
“有了它,新一任的太陰星君,就能夠坐穩寶座!”
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收攏,將那顆縮小版的月亮牢牢握在掌心。
然後低頭看向我,流露一道憐惜的表情,把我往他的懷裏攏了攏:“對不起小玉,讓你受苦了!”
我站在黑暗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君心。
“我不辛苦,倒是你,你傷在胸口處,這怎麼能忍……”
我很想觸碰他的傷口,想要幫他撫平傷痛,可惜我沒有沈君心的治癒能力。
正想着,一張潔白如玉的臉,飛速在我眼前飛速放大。
嘴脣上突如其來的柔軟,讓我的心尖顫了顫。
柔軟的舌尖,似洪水猛獸,不斷朝我襲來,緊緊地將我抵住……
熱意瀰漫,呼吸似風雨交響,讓我不自覺地臉紅。
他靜靜地盯着我,眼眸中的血色,退潮般一點點消散。
那雙深邃的綠眸,如死亡之海,將我整個人、整顆心,都拉入無底深淵……
冰冷的呼吸交織在脣邊,他低聲呢喃:“小玉,你就是治癒我的良藥……”
我腦袋昏昏,不記得他後面又低語了什麼,只聽見上方傳來葉非晚的吼聲:“你們沒事吧,趕緊出來,引魂香要燃完了!”
沈君心摟着我的腰,腳步輕輕一點便飛速向上躥去。
我靠在他的肩頭,或許是剛纔吻得太過激烈,沈君心的傷口又裂了,我的臉上全是他略顯冰涼的血液。
嗅着這股血腥味,我的心都要碎了,比我自己受傷還讓人心痛。
見我安然無恙地出來,葉非晚和青泠同時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老三見我趴在沈君心懷裏,再看我微腫的嘴角,目光向下沉了沉。
他喉頭一滾:“師姐,你過來……”
聲音雖然溫柔,可是卻透着一股陰冷和霸道。
似乎感受到話中的敵意,沈君心擡起頭,輕描淡寫地瞥了老三一眼。
“我的妻子,就不勞這位費心了!”沈君心將我摟得很緊。
然後轉頭低聲溫柔地朝我說:“我們先出去。”
我點點頭,給老三使了個眼色,讓他別瞎鬧。
老三頓時就委屈上了,生氣地將頭扭向一旁。
葉非晚站在香爐邊,極力地阻止着陰魂香的燃燒速度。
“我說各位,都火燒眉毛了,拉家常呢,趕緊給我走!”
他雙手幻化出的紅色觸手,不斷地擋着風。
站在祭壇邊上的青泠,一身黑色的長衫迎風而立,身上的煞氣衝向天外。
老三想過來拉我,卻被沈君心的眼神瞪了回去。
“別怕。”沈君心摟着我。
他眉宇勝雪,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在黑暗中微微凝神。
下一秒,我後腰一緊,整個人飛速向下墜去……
周圍風聲蕭蕭,待狂風驟停,我的腳底踩到了堅實的地面。
一隻小毛團子蹦躂着小短腿朝我奔來:“白師父……”
我看着鞋尖上趴着的竇鳳蘭,緩慢地擠出一絲笑意,劫後餘生的笑:“我們沒事了!”
竇鳳蘭點點頭,東北口音都飆了出來:“可嚇死俺了,俺看到你們一個一個跳下去,進入這個世界,卻根本沒辦法阻止。”
我有些納悶:“奇怪,爲什麼我們跳下來,你卻沒事?”
竇鳳蘭眼咕嚕一轉,似乎有些閃避:“那個……那個我也不知道啊!總之就是沒有進來。”
說話間,老三也出來了,但葉非晚卻遲遲沒有出現。
我看向水月幻境,葉非晚竟然不在祭壇上,他消失了!
裏面除了祭壇,周圍全是黑暗無邊,難不成他進入了墳塋裏?
正想着,一抹紅色的身影從供桌下鑽出來。
葉非晚灰頭土臉的,手裏好像拿着什麼東西,眨眼間就藏進了衣袖裏。
眼看着引魂香燃燒殆盡,僅剩的火星子即將熄滅,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葉非晚……”我瘋狂地朝他大喊。
葉非晚化作一道紅光,在水月幻境關閉的最後一刻,他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我們大家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你丫的嚇死我了!”我恨不得掄起拳頭錘死他。
葉非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不是撿東西去了嗎?”
他從衣袖裏拿出一串銀鈴,我眼睛都瞪直了:“是舞羅剎腳上的腳鏈!”
他點點頭。
我鄙夷道:“真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
葉非晚眉眼飛翹,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纔沒你想的那麼齷齪,我之所以下去,是聽到這串銀鈴在響。”
剛纔,老三下來後,他正準備抽身,突然聽到天井裏有銀鈴的響聲,叮鈴鈴,叮鈴鈴……
響聲特別有規律,不像是風吹過的聲音。
“我一是好奇,二是怕有什麼妖孽沒有殺光,就下去看了一眼,結果發現這串鈴鐺在震動。”
他一把將鈴鐺抓在手裏,快速轉身回來。
“還好趕上了!”他自己也心有餘悸。
我都快被他嚇死:“你這樣很危險,萬一下面真有邪祟,你豈不是會被困在這裏。”
“當時沒想到那麼多嘛……”
他略顯憨態的笑笑,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風情萬種,讓人不忍責怪。
如今我們順利消滅了太陰星君和舞羅剎,也逃離了水月幻境,算是大獲全勝,只是這鈴鐺怎麼回事?
難道,舞羅剎還沒有死透?
沈君心接過這串鈴鐺,如蔥般的手指反覆掂量、碾壓着,似乎若有所思。
我也湊近了鈴鐺,豌豆大的銀鈴,似乎確實在抖動着,彷彿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我好奇地伸出手指,剛觸碰到,就聽到鈴鐺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白玉……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