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的錯覺吧!
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他們的臉。
一張張笑臉並排而立,彷彿在朝我微笑。
縱使知道,這不是真的,我的嘴角也不自覺上揚。
下一秒,一聲悠揚的笛聲,勢如破竹衝進我的耳裏,打亂了我的哨聲。
面前的臉龐被笛聲刺得四分五裂。
我惱怒地睜開雙眼,聽那急切的笛聲,肉眼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在身邊橫飛。
無論我怎麼吹響陰哨,都蓋不過響亮的笛音,心底裏涌現出一絲煩躁。
就在我愣神的空檔,一抹溫熱的鮮血,飛濺在我的臉上。
柳雲龍一聲低呼,左邊肩膀被觸手貫穿。
“玉姐,用殺招!”他朝我用力地大喊。
我心急如焚,卻遲遲沒有動手。
在我心裏,他們依舊是我的朋友,縱使變成傀儡,我也不忍傷害他們。
可柳雲龍滾燙的血液,不斷提醒着我,他們已經不是原本的自己。
如今的他們,是王婆的殺人工具,就跟李媛一樣。
我悲痛地再次閉上雙眼,使用渾身解數,在心底裏畫了一張降妖伏魔的雲篆符。
彎彎繞繞的雲紋,看似柔弱無力,實則卻散發着巨大的能量,泛起的淡淡黑煙,匯聚成厚重的烏雲。
隨着一聲哨聲響起,降妖伏魔的符咒,鋪天蓋地朝面前涌去。
霎時間,半空中的黑符被更爲黑暗的雲霧所侵襲。
黑雲過境,黑符上面的墨汁盡數融化,一滴一滴墨汁順着符咒不斷滴落。
屋外的笛音也被我一併衝散,世界恢復寧靜。
王婆噗的吐出一口黑血,震驚的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你……”
我虛脫地背靠牆壁,身體軟綿得根本使不上力。
面前吊着的屍體,眼眸不斷地恢復清明,被佔據的眼白,快速地顯現出來。
“白玉……”葉非晚喚着我的名字。
我驚奇地瞪大眼珠。
他痛苦地擰着眉,紅色的觸手緩緩向着我伸來,想要觸碰我的臉,卻耷拉着擡不起來。
“給我血……”他沙啞地看着我的臉龐:“趕緊……”
自從沈君心出事,葉非晚已經好久沒有喝到人血了,力量大不如從前。
見他死而復生,我激動萬分,恨不得立刻割破手掌讓他吸個飽。
可臨到頭,我卻退縮了。
沈君心說過,我的血不能輕易的顯露。
見我不爲所動,葉非晚難受地憋着嘴,臉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趕緊,我快不行了!”
葉非晚催促着我,我正猶豫不決,柳雲龍突然橫在我面前:“葉大哥,你吸我的吧,我的血也不賴的。”
葉非晚卻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只一心催促着我:“白玉,難道你想出去了嗎?”
就這短短一瞬間,我猛然醒悟。
眼前的人不是葉非晚!
真正的葉非晚,被逼到了絕境,怎麼可能不吸柳雲龍的血?
他遇到我和沈君心之前,可是大殺四方專吸人血的血太歲啊!
知道不是葉非晚,我慌亂的心逐漸恢復平靜。
霎時間,周圍一陣轟鳴,地動山搖。
頭上的瓦片簌簌掉落,混亂中,一隻大手握住我的手腕,抓着我向前奔去……
再次睜開眼,我和柳雲龍氣喘吁吁。
“玉姐,我們終於出來了!”柳雲龍欣喜地咧着嘴笑。
肩上的傷口噗噗流着血。
我趕緊甩開他的手:“你的傷……”
他大手一撫:“不礙事!”
看他的血止住,我懸着的心終於落下。
我看着眼前,還是在喜堂中,只不過剛纔貼着紅雙喜的牆上,掛着一水墨畫。
畫中是一片廢墟,葉非晚他們一字排開,像鬼一樣陰惻惻吊着眼睛瞪向我。
我汗毛豎立,轉過身,他們幾個好好地站在我身後,一臉虛脫地看着我。
“你們沒事?”我幾乎快要撲上去。
葉非晚擦着額頭的冷汗:“差一點……差一點就救不了你!”
我茫然地盯着他們:“這怎麼回事?”
他嘴皮子跟連珠炮似的:“你剛纔往這兒一站,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幅畫,你頓時被吸進了畫中。我們怎麼都無法把你救出來,只能集齊所有人的功力,這才勉強打開一個通道,把柳雲龍送進去救你的!”
原來是這樣……
還好,柳雲龍來得及時,不然我就要被觸手殺死了!
“那沈君心……”看向身側,原本放置的輪椅消失不見,沈君心不見蹤影。
柳雲龍哭喪着臉:“老大跟你一起,被吸入了畫卷中……”
我的心跌至谷底,壓得我整個人都快窒息。
我轉過身,想要觸碰這幅畫,卻被一股大力彈了回來。
畫中,寬闊的屋檐上,一端站在仙氣飄飄的蘇韻,一支玉笛貼在嘴邊,另一端站着人首蛇身的沈君心,巨大的蛇尾不斷擺動。
倆人不斷交鋒,白氣和紫氣幻化爲千軍萬馬,無聲地廝殺着。
風捲殘雲,毀天滅地!
“沈君心……”我瘋狂地朝畫卷大喊。
柳雲龍捂着肩頭的傷:“沒用的,他聽不到。”
看來,這是一場針對我和沈君心的陰謀!
這時,畫中傳來一陣陰森的低笑。
王婆蒼老的聲音響起:“想救回沈君心,拿我兒子來交換吧!一命換一命,我老婆子很是公道!”
弄了這一出,原來都是爲了王婆那個走陰人兒子。
葉非晚冷哼道:“死老太婆,當我們是大冤種呢,把你兒子帶來,你到時再反悔……”
王婆乾笑兩聲:“這元光鬼乃我親手煉製,只聽令於我一人,想要沈君心出來,就去把我兒子帶來!”
說着,面前的屋子出現一道暗門,我看着門上的油漆似乎還未完全乾透,就像是剛剛纔畫上去的。
這道門,應該跟她口中的元光鬼有關。
我問向青泠:“師父,元光鬼是什麼?”
青泠瞥了我一眼,冷峻地開口道:“元光是墨的雅稱,這個鬼,應該是個成精的硯臺。”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硯臺都能成精了?
“當然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