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黑，不是皮膚黑，也不是曬黑，而是感覺臉上縈繞着一股黑色的死氣。
按理說，人逢喜事精神爽。
開業也是大喜事，他的臉爲什麼烏雲蓋頂呢？
我正仔細地端詳着，陳佳莉就胳膊肘聳了聳我：“趕緊啊，發什麼愣！”
我回過神，倉皇地擠出一笑：“叔叔好！”
冉爸爸笑彎了眼，爽朗地哈哈大笑：“幾位同學，你們到了叔叔這兒，想喫什麼，想玩什麼就隨意，多謝你們平時照顧我家小琴。”
“叔叔言重了！”陳佳莉聲音甜甜的說：“咱們宿舍琴姐最大，她還是寢室長，平時沒少照顧我們。”
聽到自家女兒被誇讚，冉爸爸笑得合不攏嘴：“那行，你們喫好喝好，我還得招呼客人。”
他轉身就要走，我卻趕緊在手心裏畫了一道符，隔空打在了冉爸爸的背上。
他身上的死氣頓時被我拍散。
我看着那些消失的黑氣，看樣子，應該是外來附着在他身上的，不是他本人的死氣。
難道，他殺生了？而且殺的還不是個善茬！
我目送着冉叔叔離去，陳佳莉伸手在我眼前晃盪：“小玉啊，你該不會看上冉叔叔了吧？”
“滾滾滾！”我收回目光：“瞎說什麼呢？”
“不是我吹牛啊，你剛纔那眼神，真有點那什麼……望眼欲穿！”
我呸了一句，我放着沈君心這樣的大帥哥不要，會喜歡冉琴的爸爸？
還是冉琴比較細心，她見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父親，忙開口問：“小玉，你是不是看到出什麼了？”
我見她愁眉緊鎖，臉蛋也有些發白，意識到可能有事。
便朝她使眼色：“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吧！”
冉琴把我們帶到預留的包房裏，瓜子花生糖果和花茶一樣俱全，陳佳莉和劉心媛毫不客氣地開喫。
我坐在冉琴對面，淺淺地抿了一口茶：“說吧琴姐。”
冉琴把房門關上，又打開電視，製造一些響動，這才緩緩開口：“我爸……之前不是這樣的……”
她家之前挺普通的，父親就是一個工人，平時按時上下班，比較老實本分。
“大概三個月前吧，我爸有天值夜班回來，突然就像變了個人，對我媽態度非常不好，對我也頤指氣使的，也不幹活了，就在家裏當大爺。”
那時候，她和她媽都以爲父親只是工作壓力大，也沒往心裏去。
但是後來，越發地變本加厲。
“我爸以前滴酒不沾，現在變得無酒不歡，還有啊……他以前不會賭博的，撲克都不會玩，現在什麼賭都來，而且賭運還特別好，幾個月就贏了幾百萬。”
男人有錢就變壞，她爸也不例外。
有錢後第一時間辭職、換工作。
第二件事就是換老婆，跟她媽媽鬧離婚，火速找了一個十八歲的小妖精，比冉琴年紀還小呢！
“我爸讓我叫她做小媽，我都叫不出口！年紀比我還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冉琴不滿地啐到。
怪不得我們進門就沒看到冉琴的媽媽，只看到父親一人，敢情倆人已經離婚了。
說到這兒，冉琴悲傷地吸吸鼻子：“以前我爸媽感情可好了，我爸都捨不得說一句重話，那天他指着我媽的鼻子說她是個黃臉婆，說她沒生個兒子，不配做女人，我媽心都碎了……”
劉心媛也攥緊雙拳：“這大清都滅亡多少年了，還重男輕女呢！”
冉琴搖頭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覺得這個人不是我爸……”
她感覺這個男人雖然跟她父親很像，內裏卻完全不是她的父親。
我問到：“既然懷疑，你們就沒找人看過嗎？”
冉琴嘆氣道：“看了，我媽悄悄找了好幾個師父看，都說我爸沒問題，只是現在變心了。別說我媽不信，我都不信！”
確實，一個好好的人，突然一夜性情大變，一定有原因！
問題的關鍵，就是那一夜，冉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
既然話已說開，我也不再藏着掖着。
“琴姐，我剛纔之所以那麼盯着你爸，是因爲他身上籠罩着一股死氣，這氣息，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外面的氣息，我懷疑……”
我舔了舔乾涸的嘴脣：“他要麼殺人了！要麼，他殺了一些比較棘手的東西。”
冉琴的眼眸越瞪越大，幾乎快要撐出眼眶：“那……這……”
我讓她稍安勿躁：“我已經給你爸爸貼符了。”
能接受的我符，證明冉爸爸還是個活人。
身體裏也沒什麼附身的妖魔鬼怪。
可就是這樣，才古怪呢……
我讓冉琴先彆着急，多觀察觀察再說。
畢竟她爸的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不急於一時。
正說着，包房的門被人突然推開，一張塗脂抹粉的臉探進門來。
見到她，我們幾人頓時耷拉着臉。
姚娟掃視一眼包房，見只有我們幾人，略有些失望：“只有你們……”
上次的事鬧得很不愉快，她直接搬了寢室，從那之後，我們就沒有任何聯繫，就算上課見到，大家也是各坐各的，中間隔着楚河漢界。
陳佳莉陰陽怪氣道：“你怎麼來了？真晦氣……”
姚娟不懷好意地盯了我一眼，隨即恢復常態：“冉琴請我來的，怎麼，不行嗎？”
見我們兩邊要吵起來，冉琴趕緊出面當和事老：“大家都是同學，之前又一個寢室，我覺得，咱們有什麼話，還是好好說開，冤家宜解不宜結。”
我直接把臉扭到一旁，要不是平日裏冉琴人還不錯，我早就起身走人。
跟姚娟這種綠茶婊待在一起，空氣都是酸臭的！
劉心媛有些迷茫，她雖然沒怎麼接觸過姚娟，卻也聽過一些姚娟的“光輝”事蹟，對她有種先入爲主的敵意。
一時間，包房裏的氣氛冷僵。
姚娟卻若無其事地踩着高跟進來，一屁股坐下：“你們一個個的擺着張臭臉做什麼？明明上次挨欺負的是我，丟臉的也是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說着，她就捂着臉嚶嚶地哭泣起來。
我啪的一聲，重重把杯子砸在桌面：“把眼淚給我憋回去！”
姚娟嚇了一跳，那滴淚畏畏縮縮地在眼角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