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未站穩，便看向指尖纏繞的手串。
乍一看，紫色的珠子，似一顆顆串起來葡萄，泛着誘人的光澤。
紫氣順着指縫纏繞，攀爬到指尖消散，五指化作聳立的山峯，紫霧繚繞。
這是現實還是幻境？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
我環顧四周，熟悉的蛇仙神像蛇尾交纏，燭火葳蕤。
這不是虛幻，這是現實！
我冷冰冰地看向面前的青泠。
他青灰的臉龐克制不住地驚訝：“白玉，你怎麼……”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手裏的串珠。
我攥着瑩潤的珠子，戒備地向後一步：“你們果然認識……”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就是心裏難受……
被信任的人，還是我的師父所欺騙，我的心頭四分五裂，流淌出滾燙的岩漿。
信任一旦被人踩碎，就很難再拼湊復原，有些裂痕……是永遠也無法粉飾的！
我靜靜地對着青泠，悲傷貫穿整個身體，我呼吸困難，嘴角驀然嚐到了一滴眼淚。
“爲什麼？”我哽咽地問。
喉嚨裏似塞滿了雪，又冷又凍，再也無法多說半個字。
青泠面色隱忍，眼底卻暗潮涌動，他輕嘆道：“沒錯，爲師騙了你！”
他緩緩閉上雙眼，明明就在眼前，他卻沒有勇氣直視着我。
“我跟胡靈早就認識……”
九尾狐叫胡靈，是長白山胡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狐祖奶奶。
也是陰山老祖的大弟子。
胡靈這些年，一直守在崑崙，等着陰山老祖再次現世。
“大祭司說，打開西海的關鍵，就在沈君心和你的身上，這些年，我確實費了一番功夫，威逼利誘，可是那沈君心啊……就是不上當，直到我成爲魔考官，他才正眼瞧我一下。”
胡靈臉上略顯失望之色：“要知道，我可是傾國傾城，靚絕六界的九尾狐，居然被一條臭蛇給拒絕……”
她不服氣地扭動身子，這時，大門嘭的一聲被人踹開，沈君心晃着腦袋，臉上不算太清醒，跌跌撞撞地朝我走來。
“小玉……”他雙目腥紅，眸子裏夾雜着冷銳的冰，狠狠刺向青泠和胡靈。
“你沒事吧……”我衝到他身側，觸手的瞬間，摸到一片滾燙。
他的身上，流過道道紫電，肌膚上還留有雷電的炙烤。
我湊近了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焦味。
“是天雷？”我上下打量着他，卻沒有看到明顯的傷痕。
沈君心一把握住我的手，瞳孔地震，盯着那紫色的手串。
“混沌珠……”他喃喃自語，似乎不確定地伸出手，隔空感受着珠子散發出的紫氣。
卻猛地被紫氣所彈開。
胡靈咬得牙都快碎掉：“可不就是混沌珠嗎？”
我腦袋暈暈乎乎的，卻也能從他們的神色中察覺到，這串珠子很厲害。
沈君心臉上難掩激動，握着我的手指暗暗發力。
隨即瞥向胡靈手裏的青銅球，譏諷地笑道：“胡靈，虧得你日日苦修，想要參破混沌珠的祕密，沒想到，卻到了我夫人的手中。”
我攤開手掌，看向這流光溢彩的珠子：“混沌珠？”
沈君心按捺着嘴角的笑意：“混沌珠，是天地宇宙的至寶，相傳，世界誕生於混沌，而混沌珠就是穩定混沌世界的法寶。”
混沌珠之前一直爲陰生老祖所藏，相傳就在這青銅混沌球裏。
只有真正參透天地玄機的人，才能解除封印，獲得這串混沌珠。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青泠手裏握着的黑鈴鐺。
“混沌珠跟定魂鈴、老三的混元雙瞳，同屬陰生老祖的法寶。”
怪不得陰生老祖這麼厲害，有這些法寶傍身，豈不是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如今陰差陽錯，混沌珠竟到了我的手裏。
看來，方纔我在混沌之間，聽到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這一切都是青泠和胡靈的計謀。
我緊緊攥着混沌珠，雙目如炬地盯着青泠：“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之前是想利用沈君心解開封印，對吧！”
什麼狗屁魔考，一切都是假的！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設局讓我們取出混沌珠。
胡靈含情脈脈地瞥了沈君心一眼，卻很快恢復清冷：“沒錯，從我第一次接近君心，就是懷着目的，不過……我也曾無數次心軟，本以爲我的退讓，會換來君心的青睞，沒想到……”
她長嘆一聲，狠狠剜了我一眼：“卻輸在一個小丫頭手裏。”
我承認胡靈比我美豔動人，撩起男人來，能要人的魂兒，可這世間，卻出現了一個沈君心，縱使她脫光衣服，使出渾身解數，也絲毫不爲所動。
而我們先前所謂的幻境，也不算是幻境吧！
而是混沌珠製造出的小世界。
怪不得會如此有血有肉。
我想到了那些被我殺死的人，特別是那八位沈君心還有我的孩子寶兒。
或許，他們都是真實存在……在另一個小世界裏存在過。
霎時間，我心痛如絞，回想沈君心和寶兒死在我手中時，那冰涼的觸感，我簡直快要瘋掉。
我雙手捂着腦袋，太陽穴不受控制地瘋狂亂跳。
“小玉……”沈君心握住我的手，他明顯感覺到我的異樣，墨綠的眸底殺氣四溢。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胡靈與青泠對視一眼，倆人默契地沒有說話。
而我卻久久無法釋懷，始終沉浸在一遍又一遍痛苦錐心的回憶中。
“沈君心，我好難受……”
我渾身發寒，眼前一片黑暗，一閉上眼，就會看到那八個沈君心，還有一個小小的寶兒，站在面前朝我招手。
“小玉……”
“小玉……”
“媽媽……”
我的頭都炸掉，身上的血液不斷沸騰，直到……一雙滾燙的大手握住我，低啞的嗓音湊在耳邊。
“小玉，這些都不是真的，他們是心魔。”
“別怕，你只需要斬心魔……”
鏗鏘有力的聲音，源源不斷地給我力量：“意志堅定，心念合一，心魔……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