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穿着拖鞋走得太慢,葉非晚攤開手掌:“來,抓住我,哥哥我帶你飛……”
我嗤之以鼻,見這鞋確實不太方便,便隔着衣服握住他的手臂:“少廢話,趕緊的……”
話音未落,葉非晚便歪着嘴角蔫兒壞地一笑,拽着我向前一傾,呼呼的風聲灌進耳裏,我眼前的景色,簌簌往後退去。
不出幾秒,我們便身在山中,追上了那團白霧。
我心跳加速,看着葉非晚這番操作,頭髮都快豎起來,這……也太快了吧!
難怪他短短几分鐘就能從江陵市趕回村子。
“厲害啊,葉非晚。”
他騷氣十足地撩了撩長髮:“那是當然,也不看看小爺是誰!”
玩笑歸玩笑,白霧當前,我們不敢怠慢。
我一腳深一腳淺朝林子裏走去,也不知走到了什麼地方,只感覺這團霧既不飄升,也不下沉,就像一條白色的腰帶,始終圍着半山腰打轉。
“你覺不覺得,這團霧好像在給我們引路?”我問。
葉非晚漂亮的眼尾飛翹:“與其說是引路,不如說,它是在找什麼東西。”
他指着旁邊一棵高大的松木,樹皮上落下一道泛着紅光的印記:“從方纔起,我就一路做了標記,這個地方,白霧已經來了三次,它似乎在找尋着什麼,不斷在這半山腰打轉。”
我奇了怪了,難道這東西是有生命的?
我心裏犯着嘀咕,衣袖突然被人拉扯了一下:“霧停了。”
白霧停在了我們正前方,好大一團霧氣,就像一個巨型雪球。
“過去看看!”我率先靠近,走到白霧的邊上,伸出手碰了碰。
霧氣並沒有隨着我的手指和掀起的微風而散開,反而越發濃密。
我望着這乳白的霧,回頭朝葉非晚點點頭:“我爸說的白霧,應該是它。”
我和葉非晚並肩走進了白霧裏,雙腳剛剛踏入,眼前就一片白茫茫,什麼都看不清。
爲防走失,葉非晚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抓得很緊。
“老爸說,穿過這片白霧,就能看到那片草地和月見花。”我憑着感覺朝白霧的深處走去。
話剛說完,葉非晚就低頭湊到我耳邊,輕吐了一個:“噓!”
我渾身一激靈:“你幹嘛啊?”
葉非晚沒好氣道:“黑暗森林法則,沒聽過嗎?”
我當然知道了,黑暗森林法則,原意是指,一旦某個文明被發現,就必然遭到其他文明的打擊。
用在當下,那便是敵暗我明,一旦發聲暴露自己的位置,就容易遭到白霧中其他物種的攻擊。
好好的,他怎麼會突然提到這個?
我壓低了嗓音:“你是不是感受到了什麼?”
葉非晚輕聲嗯了一聲,這次朝我耳朵越發貼近。
溫熱的氣息在我耳廓上繞啊繞:“從方纔進來,我就感覺到白霧裏有東西,你也知道,我是血太歲,對周圍環境感知十分敏感。”
我頓時緊張起來,屏住呼吸:“那……那你剛纔幹嘛不說啊!”
葉非晚嘆道:“對方太多狡猾,虧得我是血太歲,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正好你也發聲了,這東西一定會被你的聲音所吸引,等他靠近,我再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還在白霧中,而葉非晚的眉頭則越皺越緊。
“怪了!”他嘟囔一句:“這東西很瞭解我,縱使若有似無地撩我一下,卻始終不願靠近。”
我附和地點點頭,用腳踩了踩地下的土坡:“你發現了嗎?我們一直在下坡,被白霧帶着往另一座山頭走。”
經過我的提醒,葉非晚眼前一亮,一腳踹在了旁邊的大樹上:“靠!我們居然被一團霧給耍了。”
“耍我們的不是霧,而是操縱這團霧氣的人。”我環顧四周,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就算裏面藏着個人,我們也看不見。
“那現在怎麼辦?”葉非晚反問我道。
我都氣笑了:“你是血太歲,是我的主神,你居然問我怎麼辦?”
葉非晚撓了撓後腦勺:“這不是……實在沒主意了嗎?不然,我遁地去看一看?可是……”
他不放心地盯着我。
我卻暗暗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聽我安排。
直覺告訴我,這團霧氣並不想傷害我們,甚至……在把我們帶離這座山頭。
葉非晚心領神會,很自覺地沒有再開口。
我揉着凍僵的腳踝:“走這麼久,你不累我都累了,先歇一會兒吧!你也趁機下去看看。”
“那好……”
我找到一塊平坦的草地,手掌將野草壓成一個厚墊子:“我哪兒也不去,就坐在這兒等你,你去查探一下情況。”
我席地而坐,後背貼着樹幹,然後用符咒在身邊護了一圈,再把陰哨放在手裏,將自己保護得裏三層外三層。
見我如老僧入定,葉非晚知道我自有安排,他妖嬈地搖晃着身子,雙腿鑽進了土裏:“我真的下去了,你好好保護自己,千萬不要亂跑。”
“放心吧!”
我話音剛落,葉非晚便化作一縷紅絲鑽進了泥土裏。
地下隆起一道鼓鼓囊囊的土包,在我周圍不斷拱起。
我知道他就在附近,便放心地靠着樹幹,半闔着眼睛。
“出來吧!”我的聲音不大,卻十分有穿透力,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一陣沙沙聲出現,伴隨着蘭花的氣息,不斷朝我逼近。
“白玉……”清冽的嗓音從樹林中飄來,這聲音我並不陌生,就算化成灰我都不會認錯。
我睜開眼,對着面前的空氣:“蘇韻,你居然還敢前來!”
面前的樹木靜止,卻唯獨一根枝丫在輕微地晃動着:“我是在救你!”
“救我?”我嗤笑道:“你害了我多少次,居然還有臉說救我。”
蘇韻呼吸略有些急促:“不管你信不信,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我懶得聽他廢話,煩躁地皺着眉:“打着爲我好的名義,一次次置我於死地,真是臭不要臉!”
蘇韻似被我的話給刺到,喘息了良久,終於擠出一句:“罵吧!總之,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進入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