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們一個個鮮活地出現在眼前,齊聚在小院裏,簡直就像在做夢。
“傻站着幹嘛呢?”葉非晚招手道:“再煮下去,羊肉卷都煮老了。”
久別重逢的催淚氛圍,被他一句話給破防,安靜的院子瞬間活躍起來。
雲星強忍着眼淚附和道:“是啊白師父,快來坐,咱們就等着你呢!”
劉心媛面若桃花,笑盈盈地說:“也不知道你在研究個什麼,我也不好打擾你。”
我給大家說了一聲抱歉久等,便拉着沈君心坐下。
我一邊坐着沈君心,一邊緊貼着冉琴,從始至終,冉琴都是靜靜地看着我,有些心不在焉。
“琴姐,好些了嗎?”我低聲問道。
冉琴手腕上的紗布早已拆除,卻留下了一道醜陋的疤痕,她不自然地拉着衣袖,極力地想要遮擋痕跡。
“我、我沒事了!”她結結巴巴地說。
我拉住她的手:“琴姐,一切都會過去的,不是嗎?”
她埋着頭:“我不知道會不會過去,我希望能過去……”
她的話透着無盡的心酸和痛苦,父親被抓,她又被好友造謠詆譭,被網暴,想要走出來談何容易?
見我們又開始傷感,葉非晚舉起酒杯:“各位,咱們難得一聚,下一次……也不知什麼時候再聚了,先乾一杯吧!”
青鳳眼尾一挑,睨了他一眼:“葉大哥你這話怎麼聽得不太吉利。”
“呸呸呸,你纔不吉利。”葉非晚示意大家舉杯。
我們都端起面前的酒杯,見我要喝酒,沈君心皺着眉頭霸道地奪過酒杯,換成了一杯椰汁。
“沈君心,你這樣就沒意思了……”葉非晚鄙視地罵道。
沈君心揚起清冷的下顎,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威逼地瞪了他一眼,葉非晚老實巴交地住了嘴。
他下意識地揉了揉嘴角,我這才注意到,葉非晚的嘴角受了傷,一片紫烏,就像被人打了一拳。
“葉非晚,你嘴怎麼了?”我問。
他陰惻惻地瞥向沈君心,蠻不服氣地咬牙道:“被門撞的。”
“門?”青鳳一臉蒙圈,老實巴交地說:“這不是蛇……咳咳,沈先生給揍的嗎?”
葉非晚踹了青鳳一腳:“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兇巴巴地扭過頭,質問的語氣:“沈君心,你幹嘛要打他。”
沈君心一連無所謂的模樣:“打他就打他,還需要理由嗎?”
雖然嘴上不說,但我心中也猜到了一二,肯定是白天那事。
我跟他小聲的解釋道:“我那是出於朋友的感謝,沒有別的意思。”
沈君心醋意滿滿,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陳年老醋的酸味:“小玉,長點心吧!”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當着大家的面,我也不想跟他再爭論,只能氣鼓鼓地舉着椰汁。
“那個……都是誤會,大家乾杯,開喫吧!”
熱氣騰騰的紅油火鍋,散發着一股椒麻味,催得人口水直冒,還有北京烤鴨、醬肘子、辣子雞……
大家開始動筷,我給冉琴夾了她最愛喫的山藥,正納悶這柳雲龍、白鷺和柳奎去哪兒了?
見我目光遊離,沈君心沉聲問道:“找誰呢?”
但轉念一想……他動手打人,也是因爲我的莽撞。
這件事我有不妥當的地方。
我是他的夫人,卻大大咧咧地擁抱一個男人,雖然我當葉非晚是朋友,當時太過感動、氣氛使然,可想想,確實是太過沖動。
我忽視了沈君心的感受!
想通後,我抱歉地在他掌心撓了撓:“抱歉啊……”
沈君心沒好氣地凝視着我,往我碗裏放下一隻剝好的蝦。
他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起這件事,而是回答我先前的問題。
“我讓他們去冥界盯着。”
我哦了一聲,心底裏開始糾結,他這是原諒我了呢,還是心中憋着氣?
我有些拿不準,心裏揣着事,對着滿桌子美味佳餚都不感興趣。
桌上推杯換盞,熱鬧非凡,葉非晚跟青鳳划拳喝酒。
不知是酒氣上頭,還是划拳劃的,他們倆面紅耳赤,唾沫星子都快飆到對方臉上。
劉心媛、雲星和冉琴聊着天,冉琴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口,顯得心不在焉。
劉心媛嘴邊吹着一顆魚丸:“你聽說了嗎?姚娟退學了。”
所有人都暗自捏了一把汗,明裏暗裏都在緊張着冉琴。
冉琴垂着頭,一幅神遊天際,彷彿沒聽到的樣子。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心中暗罵:劉心媛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呢?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大好的日子提她幹嘛,晦氣!”我放下筷子,端起手邊的半杯飲料:“咱們接着喝一個!”
劉心媛嘴裏塞着半顆魚丸,含糊不清地罵道:“太便宜她了,她還欠琴姐一個道歉。”
我知道她也是替冉琴鳴不平,可她也太沒眼力勁了吧!沒看到琴姐心情不好嗎?
“行了,閉嘴吧!”我示意雲星捂住她的嘴巴。
冉琴默默扒拉着碗裏的飯菜:“說罷,反正我也無所謂……”
“這怎麼能無所謂呢?”劉心媛掙脫了雲星的手:“她對你造成的傷害那麼大,你名聲掃地,今年的獎學金沒了,還差點退學,現在學校裏還有不少流言蜚語呢!”
我不自覺看向劉心媛面前的塑料杯子,明明是飲料,怎麼像喝了假酒?
我正打算轉移話題,冉琴便一臉暗沉:“你們喫吧,我喫飽了。”
她放下筷子,禮貌地朝我們笑笑,起身朝邊上的木廊走去。
她的碗裏幾乎就沒動過幾口,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很糟糕。
我隔着桌子兇巴巴地瞪了劉心媛一眼:“好好喫你的飯。”
我追着冉琴的腳步而去,幾日不見,琴姐消瘦不少,背影肉眼可見地縮水一圈。
她孤獨地坐在廊下,倚着柱子仰頭望月。
清冷的月光映着她側臉,之前青春洋溢的朝氣消失不見,她萎靡不振,彷彿一瞬間滄桑了幾十歲。
“琴姐。”我坐在她身邊,摟着她瘦弱的肩。
她靠在我肩上,蒼白地咧嘴笑笑,笑着笑着,我的肩頭竟然溼了一大片。
“小玉……我爸下週就要庭審了,他確實殺了人,你說……我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