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學着愛我，學着討我歡心，學着……成爲一個翩翩君子。
有時，我甚至能在他身上，看到沈君心的影子。
可惜，我已經失去了愛人的勇氣。
我無法跟他在一起。
蘇韻期待的目光逐漸冷卻：“你是在害怕什麼嗎？還是說，你放不下他。”
兩者都有吧！
我決定敞開心扉跟他坦白：“蘇韻，我擅用巨靈能量，是會遭受天譴的，我是不祥之人，你跟我成親不會有好結果。”
聽到我的話，蘇韻陰冷的臉龐終於緩和了些許：“我就知道小白是關心我的。”
“再者，我們都是天地所不容的人，離開我，你還可以回陰神宗找個容身之所，可若是帶着我，他們不會放過我們。”
“我不怕……”蘇韻染血的胸口突然貼上我，聲音十分沙啞低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爲你擋住狂風暴雨，一定能讓你安穩地待在世上……”
他激動的模樣，掩去了與生俱來的冷意，緊張地攥疼了我的手。
“小白，就算是死……我也想陪着你……”
他拉住我的手，細長的舌頭隨即撬開了我的脣瓣，不斷地攻城掠地……
我推搡着他，生怕撞到他後背的傷，力氣不算太大。
“蘇韻，停下……”
蘇韻金色的瞳孔快速收縮了一下，心臟跳得很快，他痛苦掙扎地剋制住眼底的慾望，終於鬆開了手。
“答應我，好嗎？”他迫切地朝我逼近。
我心裏很亂，指着那片雨簾：“交給天意吧！如果明天雨能停，就證明天道接受了我們，我嫁給你。”
“真的？”他雙目放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暗。
我點點頭：“決不食言。”
第二天醒來，雨果然停了……
我石化地站在洞穴裏，整個人被雷得外焦裏嫩。
雨點淅淅瀝瀝地滴了幾下，居然……停了！
一隻冰涼的大手，從身後順勢攬住我的腰，細長分岔的信子，輕舔着我的耳垂：“小白，你跑不掉了……”
我神色詫異，這老天爺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呆若木雞，真的要嫁給蘇韻了嗎？
蘇韻開心地變回半人半蛇的形態，粗大的蛇身輕輕一滑，就飛出去好遠。
“小白，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來。”
臨近傍晚，蘇韻終於回來了，他肩上扛着好大的一卷紅布，背後還有一個大包袱。
我不知他去哪兒弄來的這些，打開一看，裏面是很長的紅布，然後還有龍鳳燭、合衾酒和一套杯子，最主要的是，他帶來了兩套紅彤彤的喜服。
“你上哪兒去弄來的？”我驚訝道。
“山人自有妙計。”說罷，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鎏金的小冊子：“小白，這是一位故人送給我們的……”
故人？
我攤開小冊子，這……這竟然是一個份婚書！
一股清新的梔子花香，溢滿了整個山洞。
我看着上面蒼勁卻飄逸的字體，一顆心沉到谷底。
是沈君心的字！
“一紙婚書，上奏天庭，下稟幽冥，請諸天神見證，若負佳人，便是欺天，三界除名，身死魂消……若是佳人負卿，便是吾之過錯，未能盡夫之責，屬違背天意，欺天之罪，永無輪迴……”
我盯着這紙婚書，胸口劇烈地一起一伏：“這是……沈君心寫的？”
蘇韻狡黠地吐了吐信子：“這是他送我們的新婚禮物，是他的祝福。”
我的身體頓時涼透，腦中一片轟鳴。
原來……他是如此迫不及待地將我推向別人。
或許，他早就厭了我吧！
他接近我，本就是爲了調查我，壓制我的力量。
如今丟掉我這顆燙手山芋，他應該很開心吧！
我心痛如絞，一把丟掉婚書。
洞底積蓄的泥水，很快便浸染了紙頁，將上面虛情假意的字跡塗抹掉。
我心如死灰：“蘇韻，我們成親吧！”
蘇韻激動得眼尾泛紅，他狠狠盯了一眼泥地裏的婚書：“好！”
我們的婚禮十分簡單，破落的山洞裏，隨意掛上幾塊紅布，插上一對龍鳳燭，將合衾酒的酒杯放置在粗糙的石臺上。
場景簡陋，可我身上的秀禾服卻是精緻無比。
上好的絲綢，鑲金的絲線，繡得那對龍鳳栩栩如生。
衣服裏包裹着的，還有桃木梳、梳妝鏡、胭脂和一根白玉簪。
東西不多，但每一樣都精雕玉琢，巧奪天工。
我知道他用了心，小小地感動了片刻，但很快便被悲傷的情緒所掩埋。
曾經日夜期盼的婚禮，卻是嫁給另一個人，真是造化弄人。
我鏡梳妝，望着鏡中蒼白的臉龐，我沒有用胭脂，而是狠狠咬破嘴脣，用鮮血塗抹。
紅脣泛着血光，映襯得這張臉越發白皙，就像一隻雪妖。
銅鏡裏照射到另一張雪白的臉。
蘇韻的皮膚白得發青，有着蛇類特有的冷清。
因爲皮膚太白，一雙桃色的紅脣分外鮮明，欲引人“一親芳澤”。
三千青絲整齊地用玉冠束起，一襲素色紅衣腰間繫着一條白色細線，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
一雙黃金瞳微微眯着，愜意地看着我梳妝打扮，眼底含俏含笑，熱意滾燙。
見我盯着他略微出神，蘇韻勾起脣角：“娘子，吉時已到。”
我害羞地紅着臉，倉皇中將蓋頭蒙上。
咚咚咚……
我的心一陣狂跳，呼吸都變得急促。
察覺到我的緊張，蘇韻冰涼溼潤的大手，緊緊握着我的小手。
“我們拜天地吧！”
“好！”
沒有長輩，沒有親友見證，我們只有這一方天地。
剛走到洞口，還未開始下跪，我便聽到遠方傳來一陣雷鳴般的轟鳴。
就像有個巨人拿着大錘子，在用力地敲響山樑。
轟隆轟隆……
大地都跟着震顫。
我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蘇韻，他們又來了？”
蘇韻沉默片刻：“別理他們，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誰也不能破壞……”
說罷，他略顯焦急地催促道：“娘子，我們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