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在山上的點點滴滴,葉易的臉上情不自禁的就流露出一抹笑容來。
突然聞到路邊的香味,葉易的目光朝着一個小巷子裏看了看,接着就信步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被昏黃路燈點亮的水泥巷,巷子裏擺着幾個攤子,賣米粉,小餛飩那樣的攤子。
一些附近的工人,職工,下班之後,就到這裏來喫喝。
三五個攤子上,稀稀落落,就坐着七八個客人,小聲說笑的在喫着。
葉易一摸肚子,感覺餓了。
這香味,讓葉易又懷念的小時候的味道。
“呵呵,在山上的時候,師傅偶爾會帶我下山,我就很饞這種路邊攤。”
“可惜,老頭子很少讓我喫,說是山下的東西不乾淨。”
葉易搖了搖頭,走到一個無人的攤子前,坐了下來,“老闆娘,一碗米線,不放辣。”
葉易坐了下來,想着下山後的點點滴滴。
師傅叫自己下山後,去尋找自己想找的身世之謎,可是,這麼久過去了,自己一點線索也沒有。
從葉老爺子那,也沒問到任何有意義的東西。
自己唯一的線索,就是自己手上一塊破碎的黑鐵令牌。
想到這,葉易不禁搖了搖頭。
“米線來了。”老闆娘吆喝着,把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線,放在了葉易的面前,金黃的湯汁配上一些辣子,看的人食指大動。
葉易擦了擦手,剛拿起筷子,站在自己面前的老闆娘,一位半老徐娘,四十幾歲的模樣,眼角有着慈祥的魚尾紋。
臉上的模樣,有着小市民特有的侷促和笑容。
她把手在自己圍裙上反覆擦着,並且打量着葉易這張臉。
“小夥子啊,多大歲數了?”半老徐娘樂呵的問道。
葉易喫着米線,一隻手看着手機,笑着頭也不擡道,“二八了。”
“做什麼工作的?”
葉易沉吟了一下,“就隨便上上班。”
“好,好。”老闆娘越發樂呵,“有對象了沒?”
“沒……”葉易剛被問的有點懵,就聽到從不遠處攤子前,傳來一聲嬌嗔,“媽!”
葉易尋聲望去,一個滿臉清秀的女孩子,穿着圍裙,臉色白皙,稚嫩,大約十八出頭的模樣。
但人一看就極勤勞,肯喫苦,踏實,是個居家的好女孩。
這會,這清秀女孩羞的滿面通紅,注意到葉易的眼神,更是擡不起頭,一陣跺腳道。
“你這孩子,媽問上兩句怎麼了。”半老徐娘輕聲抱怨了一句。
葉易笑了笑,又低下頭去,“阿姨,但我有未婚妻了。”
“你這孩子,一面說自己沒對象,又說自己有未婚妻了,這不消遣大娘我嗎。”老闆娘輕聲埋怨葉易一句,樂呵呵的回到了攤子前。
攤子那,女孩小聲埋怨,“媽,你怎麼看到客人就這樣問啊,多不好意思!”
“媽這不是幫你物色物色嗎?”老闆娘不悅的道,小聲道,“再說了,你看這個小夥子,人看上去多精神,還帥氣,是這個月來,媽見過最體面的男孩子了,怎麼樣,你看着順眼不。”
“要是順眼,媽帶回去幫你要聯繫方式。”老闆娘還帶着一絲調侃和取笑的意味道。
“媽……”女孩已經羞到徹底快吱不出聲了,聲若蚊蠅一般,臉色通紅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確實好帥呀。
呵呵。
老闆娘心頭一陣竊笑,知女莫如母,老闆娘已經決定,一會等客人喫完了,自己就去爲女兒要個聯繫方式。
小孩子那點事,誰還不是這樣經歷下來的呢?
“交保護費了,交保護費了!”一陣暴躁的吆喝聲從遠處傳來,只看見一面包車的人,突兀從巷子的另外一頭出現,一羣穿着敞口衣,嘻哈服,燙着黃毛,打着耳釘,大約十七八個小混混,全部朝這邊來了。
一看見這陣仗,一些客人頓時不敢喫宵夜了,幾個小攤主,甚至開始推起攤子,面色大變就要跑路。
但支着那麼重一個攤子,又有桌椅、客人擋路,哪裏跑的快,跑的了?
一陣雞飛狗跳間,一個攤主甚至推翻了攤子,小餛飩、湯汁和碗筷,亂七八糟的倒了一地。
“跑?跑什麼跑!”領頭一個黃毛,緩步走了過來,一腳踢在那攤主肚子上,“老子像是會吃了你一樣嗎?”
“交保護費。”領頭那黃毛,滿臉不屑和看慣了大世面一樣的不耐煩,“三千塊。”
“志哥,真沒那麼多。”攤主討好的道。
“哪踏馬那麼多廢話!”王志再一腳,踢在這個攤主肚子上。
那攤主哆哆嗦嗦交錢了,從翻倒的小盒子裏,摸出了一沓數好的錢,滿臉心痛的交給這個王志。
交給他的時候,還是滿臉的不捨。
“這不就完事了嗎,費勁!”王志從另外一個案子上拿起一根熱狗,橫着咬下一大塊肉,對着這些攤主們吆喝,“跟你們說了,這錢又不是交給我王志的,這一帶,都是黑狗哥照着的,你們能在這太平做生意,就得託黑狗哥的福。”
“誰不交,等黑狗哥的人來找你們,就沒那麼太平了?”
“懂?”
剩下的攤主像是習以爲常一樣,紛紛沉默的,又委屈的開始點出錢來。
他們不明白,自己困苦的生活,爲什麼還要平添這麼一道多出來的枷鎖。
而葉易依舊坐在不遠處,喫完了最後一根米線。
正在那一臉滿足和薰陶的喝剩下的米線湯。
而其餘的客人,不論是那些工地上打工的農民工,七八個憨厚朴實的苦力,還是那些平日裏就沒見過鬥狠,小混混眼中殺氣的白領,全或站,或坐,喫又不太敢繼續喫,走又不捨得走。
至於管?
那暫時是一個都沒膽子。
保護費一路收回來,那些攤主們像是認命了一樣,一個個排隊交錢,那些黃毛們,嘻嘻哈哈,似乎很享受這種欺良霸善的成就感。
時不時從這些攤主上,順手拿走大把喫的,邊喫邊在說笑。
而那些攤主們,更是一個個不敢怒,更不敢言,只是沉默又委屈的低着頭。
“志哥。”到了老闆娘攤位這,女孩滿臉憎惡的低着頭,一聲不作響。
而老闆娘早早就準備好了前,一臉賠笑的迎接了上去,管這個比她小了足足一輩的王志叫“志哥。”
“您看,最近生意不太好,只有兩千塊,這剩下的一千,您看,能不能暫時先緩緩?”
老闆娘掏出一沓錢,小心又恭敬的遞過去,臉上賠着一抹謙卑的笑容道。
“你踏馬聾了!”王志身旁一個黃毛,直接一大耳光呼了上去。
“讓你交三千,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