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慕崢蹙着眉心,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間,氣氛一時顯得有些僵冷見他半晌沒有反應,一點兒也不上道,莫微羽忍不住對他遞了個眼色,壓着聲音道。
“站着幹什麼走啊”
“”
大概是從沒有人這麼對他說話,韓慕崢陰沉着一張俊酷的臉,神色寫滿了不善。
但在對峙片刻之後,到底還是邁開了步子。
大步流星地走了開
一直目送他走遠,莫微羽方纔揮了揮手,把另外兩個僕人也一併支了開,只從對方手裏拿過了那個醫藥箱
“你們也先下去吧這裏交給我就行。”
“哎哎,好”
兩個僕人原本就被眼前的情勢弄得焦頭爛額,一見莫微羽要接下這個燙手山芋,立刻連聲應下,爾後匆匆地轉身走了開。
莫微羽搖搖頭,回過身來去轉門把。
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解鎖了,她沒費多大的勁,一推就進去了
門一打開,幾乎一低頭就看到了遍地狼藉的玻璃和陶瓷碎片,七零八落地灑滿了一地,她需要小心翼翼地走,纔不至於被碎片割破了鞋子。
然而走到屋子裏轉了一圈,卻不見寧歡躺在牀上。
四下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
聽得浴室傳來滴水的聲音,莫微羽眸光微動,霎時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禁微微變了臉色立刻轉身走向了浴室
唰的拉開浴室的門,寧歡果然就躺在裏面的浴缸裏。
浴缸放滿了水,此刻已呈現了淡淡的紅色女人纖細的手腕還在不停地往下滴着殷紅的液體,將浴缸裏的淡紅色不斷地一層層加深。
見狀,莫微羽瞳孔微微張大,一下子愣在了那裏,滯了滯才猛然反應過來,立刻疾步走了過去
“寧小姐你這是在幹什麼”
“自殺啊”
寧歡微微歪着脖子,嘴角微揚,似乎還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
莫微羽:“”
看着眼睛頗有些觸目驚心的畫面,莫微羽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那個如果只是劃破手腕上的靜脈血,好像是死不了的”
聞言,寧歡像是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卻是加深了幾許。
“是嗎原來想死也這麼不容易啊”
“是挺不容易的,”
莫微羽隨口附和了一句,爾後提着藥箱走了過去,坐在了浴缸的邊緣,說着就要去握女人流血的那隻手。
“所以還是別死了小小年紀就這麼想不開,以後的日子要怎麼熬呢”
“別動,讓它再流會兒吧,至少手上痛心裏就不會那麼難受了,流血總比流眼淚要好不是嗎”
寧歡微微垂着眼瞼,瓷娃娃一樣的肌膚顯得有些蒼白,眉眼間卻沒有多麼歇斯底里的神態,有點只是淡淡的哀慼。
她抽回了手,整個人躺在冰冷的水裏,任憑殷紅的液體自白皙的肌膚中涌出,將一整個浴缸的水逐漸染紅。
見狀,莫微羽便就收回了手,沒有強迫她什麼。
靜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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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寧歡輕聲問了一句。
“說說你吧,那個時候你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沒頭沒尾地聽她這樣問,莫微羽微微一怔,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哪個時候”
“半年多前你是不是失去過一個孩子”
聽到這話,莫微羽不禁胸口一緊,時間過去不算久所以每每提起,她的胸口都還是會隱隱作痛。
儘管她極力地剋制自己,不去提這件事,不去想這件事,試圖將其從她的記憶中慢慢抹去,抑或是藏在記憶的最深處再也不去碰觸但越是想要遺忘的事情,在想起的那一剎,就會愈發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
沒想到寧歡會說起這件事,莫微羽的第一反應是微微的詫異。
“你怎麼會知道半年前的事”
下一秒。
不等寧歡開口回話,莫微羽便像是想起了什麼,接着又自問自答般回了一句。
“不過這也算不上什麼祕密,你會知道也不奇怪。”
話音未落。
卻聽寧歡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之所以知道,並不是因爲有人跟我說起而是因爲那個時候,我就在醫院裏,跟你同一家醫院、同一層樓。”
聞言,莫微羽驀然一震,不自覺地撐大了瞳孔
下意識擡頭看向寧歡的臉,視線直直地落在了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上
“你是說,當時你也在”
“是我不僅在,我還知道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莫微羽眸色一緊。
“什麼事”
“跟你失去的那個孩子有關的事。”
寧歡刻意賣了一個關子,沒有把話說明白。
然而在聽到孩子兩個字的剎那,莫微羽便已坐不住身子,陡然就從浴缸邊緣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你到底知道什麼上次你來找我就是爲了跟我說這個”
“是,”
寧歡輕輕點頭,隨後又在脣邊漾開一抹自嘲的笑意。
“因爲你幫了我,所以我也想幫你可沒想到,你轉頭就把我出賣給了韓慕崢,在那樣的情況下,我也沒辦法再開口。”
莫微羽心頭一顫,立刻矢口否認。
“不,你想多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你跟韓慕崢有關係,後來他確實打了電話過來,問我要人,讓我把你給他送回去但是我沒答應。只是他早就已經知道了你的下落,我掛了電話沒多久他就親自找上門了”
連着解釋了幾句,莫微羽輕蹙眉心,多少也意識到自己的解釋沒什麼說服力。
儘管那確實就是事實。
微微一頓,莫微羽輕擡眉梢,似乎明白了什麼,便就反問了一句。
“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肯告訴我當時在醫院發生的一切”
她生產的時候因爲氣血不足昏迷了一段時間,雖然不是很久,但也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
而且到了現在,她依然對孩子的血型問題耿耿於懷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