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微羽驟然睜大瞳孔,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
整個人就像是被一輛高速疾馳而來的大卡車猛地撞飛了出去,似是要將她的魂魄生生地撞得支離破碎。
自從知道霍霆琛生了病,甚至到了必須隨身帶藥的地步,莫微羽曾經不止一次暗自猜測過他的病症乃至就連一些罕見的疑難雜症,她都在網上搜索了數次。
可獨獨沒有想到,他那樣一個自傲矜驕的男人,竟然會和那種病聯繫在一起
又或者
她其實不是沒有想到,只是下意識不願去承認、不願去面對。
因爲那種病,不管是對霍霆琛,還是對她、對孩子都太過殘酷了
“不可能不會的”
怔怔地抖動着脣瓣,莫微羽的臉上幾乎瞬間失去了血色,白得像是一張紙。
瞳孔因爲過度的震驚而渙散得失去了焦距,手裏的藥瓶也隨之啪的一下掉落在了地上,隨後貼着冰冷的地面逐漸滾遠直至停靠在了牆角邊。
房間內。
氣氛一時陷入了死寂。
彷彿就連呼吸都被凍結了一般,難受得令人窒息。
看着莫微羽失魂落魄的神色,一副被打擊得就連站都站不穩的模樣陸覲川立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眉眼間隱隱染上了幾分不忍與憐憫。
唯獨口吻依舊沉定而冷酷
“是不是真的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莫微羽一手扶着牆壁,身上像是被一下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需要靠着牆面才能維持身體的穩定,不至於就此跌坐在地上。
聽到陸覲川這樣問,她的臉色便又蒼白了三分。
他說得沒錯,在聽到那三個字的一瞬間她其實就已經確定了答案,以往霍霆琛自相矛盾的行徑也因此得到了合理的解釋,所有她想不通、想不透的地方,也都說得通了。
可是現在
她卻突然希望永遠都不知道答案,永遠都被矇在鼓裏,沉浸在霍霆琛爲她親手打造的迷夢之中永不醒來。
那樣的話,她就不用獨自一人,面對如此殘酷的、足以令人崩潰的事實
是她太不聽話。
明明霍霆琛幾次三番讓她不要再追問這件事,甚至就連四爺和唐栩栩都幫着他隱瞞了事情的真相她卻還是義無反顧地一頭栽了進來,就此陷入了無邊的痛苦和恐慌當中。
知道事實很殘忍,會對莫微羽造成不小的刺激和衝擊,但話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就沒有後悔和迴旋的餘地了。
陸覲川擰了擰眉心,強迫自己狠下心,繼續說道。
“本來有白醫生的醫治,表哥的病不會發作得那麼快,至少可以延緩一到兩年的時間”
“可偏偏,在表哥好不容易硬逼着自己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報仇上、徹底跟你斷絕聯繫的時候,你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還招惹上了歐爵,讓自己陷入了那樣一個危險的境地。”
“表哥不可能不管你,更不可能對你視若無睹、置之不理。”
“白醫生說,原本以表哥的定力,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可以保
“唯獨見到你,表哥全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而他明知道這樣下去會提前發作病情,卻還是堅持留在那個島上,不願留你一個人獨自面對歐家的危險。”
“即使你像一把利刃,不停地劃割着他的心臟他也要把你護在懷裏,任憑你把他刺得遍體鱗傷。”
“就是因爲你,表哥的病情纔會迅速惡化。”
“我之所以說這些不是爲了讓你有負罪感和愧疚感,因爲站在你的立場而言,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我還是希望看在表哥爲你做了這麼多、連命都不要的份上,你能對他好一點。不要讓他一個人獨自陷在黑暗當中,承受所有的苦楚和折磨。”
“他現在很需要你。”
聽到最後那句話,莫微羽驀地一震
像是陡然反應了過來。
下一秒不等陸覲川再說些什麼,就見莫微羽忽然邁開步子,匆匆地走到了那個藥瓶邊上,俯身一把將其撿了起來,爾後二話不說便就奪門而出,行色匆匆地疾步下了樓
她走得很快,幾乎已經跑了起來。
如果不是高跟鞋行動不便,恐怕這會兒已經衝出了大門外
看到她突然下了樓,臉上又是那種失魂般備受打擊的表情,墨顏不由微微蹙起眉心,頓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邁步上前,欲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莫微羽徑自從她的面前走了過去,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彷彿當她不存在,根本沒有看見。
“喂,你”
墨顏下意識揚起手,卻只抓到了一縷揚起的涼風。
再轉頭,莫微羽就已經走出了大門,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了門框邊。
歐爵方纔沒有跟着上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狀不由沉峻了幾分臉色,在看到陸覲川跟着走下樓梯的剎那當即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子,凜然道。
“你跟微微說了什麼”
陸覲川剔着眉梢,對此不以爲意,只淡淡開口道。
“如果不想她出事,你最好立刻追出去給她開車要不然,就憑她現在的狀態,難保不會出車禍。”
聞言,歐爵面色一冷,眼看着莫微羽的身影就要走遠,到底還是一把甩開了他,森然道。
“回頭再找你算賬”
目送他們兩人一前一後走離,墨顏顯然已經猜到了什麼,不由凝眸看了陸覲川一眼,問道。
“你都告訴她了”
陸覲川目光灼灼,淡淡道。
“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有她救得了表哥。”
醫院大樓頂層辦公室。
莫微羽連門也顧不上敲,直接一把打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隨即在白晏禮略顯詫異的目光中,啪的一下把剛剛陸覲川給她的那瓶藥拍在了男人面前的辦公桌上。
“霆琛在哪裏我要見他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