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一時半刻也不會醒。
而且就算他醒過來，因爲先前被寧歡注射了忘川的緣故，腦中已經失去了以往所有的記憶，根本什麼都不記得，自然也包括了實驗室裏的事。
所以從他嘴裏，顯然問不出什麼。
眼下唯一可以寄予希望的，就是實驗室裏的相關數據和資料。
看到寧歡把項鍊遞到面前，莫微羽微垂眼眸，伸手接過。
指腹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下意識翻過來看了一眼卻見上面刻着兩個字母，不是別的，正是寧歡這兩個字的大寫首字母。
難怪連這麼機密的東西，寧歡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溫祁佑對她，果然是從來都不設防的。
也算得上是個癡情種了
一時間，莫微羽看着病牀上躺着的那個男人，好像也沒覺得那麼討厭了哪怕是他讓自己失去了記憶，變掉了容貌，迫使自己和丈夫孩子生生分別了半年，甚至還逼她下手去殺霍霆琛
但畢竟墨家欠他在先，這些年他也受盡了煎熬和折磨。
最重要的是，一個可以爲了心愛之人豁出自己的命、乃至把她的名字刻在項鍊上時時刻刻掛在胸口的男人，總歸壞不到哪裏去。
倘若他不是那樣一個出生，沒有生在那樣一個悲劇的家庭，也許他的人生，又是另一種情境。
只是這樣一來，寧歡夾在溫祁佑和韓慕崢中間，似乎就更難抉擇了。
兩個男人。
一個將她視若珍寶。
一個對她勢在必得。
這已經不是她怎麼選的問題了而是她有沒有的選，最後又到底花落誰家
想到這兒，莫微羽又有些同情起了寧歡，覺得她柔柔弱弱的身子要擔負起這麼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過去，又能扛得到幾時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先把她之前的記憶找回來
到時候，或許多多少少，還能幫上一些忙。
正想着，就見封季然推着輪椅走了進來。
“實驗室的人，我已經聯繫上了只要確保阿佑安然無恙，他們就會把實驗室的地點發送過來。”
聞言，莫微羽微擡眉梢，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溫祁佑之前應該出入過不少次實驗室，難道你們都沒有跟蹤到地址嗎”
“實驗室設在了船上，常年在海上漂泊地點並不固定，要去找的話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我才說阿佑不能有事，他要是死了，就什麼資料都拿不到了。”
聽到封季然這樣解釋，莫微羽點點頭，明白了他的苦心。
一方面暗暗感嘆溫祁佑的狡猾，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欠了封季然太多。
可偏偏，她什麼都不能還。
也什麼都還不了。
到最後，也只能同他輕輕地說上一句。
“三少謝謝你。”
封季然微微勾起嘴角，俊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眼睛上纏着紗布，看不到是個什麼樣的神態但她卻像是可以想象出他眼中溫潤而和煦的微光。
“你不用覺得有負擔，當初你失去記憶，也有一部分是我的責任我現在做的，不過是在極力彌補而已。”
”
莫微羽抿了抿嘴脣，還想說些什麼。
封季然搖搖頭。
“沒有可是，我曾經做的錯事，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就足夠了我不想我對你的喜歡，變成你的負累，你明白嗎”
不像霍霆琛那樣悶騷，封季然的感情一向是外放的。
甜言蜜語也是信手拈來，彷彿天生就會哄女孩子開心
可沒有哪一次，像他現在這樣說得直白而坦誠即便他從未得到過她，但他作爲男人的尊嚴，不允許他一廂情願的付出淪爲禁錮她的枷鎖。
而她，既然永遠都回報不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尊重他的付出。
點點頭，莫微羽眸光微爍，輕輕應了一聲。
“我明白。”
頓了頓。
看着男人俊臉上的白色繃帶，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跟他的膚色融爲了一體，莫微羽心頭微顫，下意識追問了一句。
“你的眼睛醫生怎麼說還有多久能治好”
“有點麻煩，不過應該用不了一個月。”
“那就好。”
“可惜”封季然淡淡一笑，口吻透着幾分惋惜，“不能第一時間看到你變回原來的樣子。”
莫微羽倒是不以爲然。
“那有什麼，要是真的能變回去我臉就長那兒，你什麼時候看不都是一樣的麼”
封季然跟着勾了勾嘴角，“也是。”
雖然，他大概永遠也不看見她恢復到以前明豔動人的樣子的，但第一眼見到她的那一幕始終烙印在他的腦海裏，經久不滅。
在牀上躺了一天一夜，溫祁佑就醒了。
自從失憶後，他認識的人就只有寧歡，對她也是本能的信任和依賴。
所以在寧歡的說服下，他通過視頻和實驗室的負責人進行了對接，得到他的許可，再加上拿到了保險箱的鑰匙，最後由封季然出面。
一番過程雖縱然有些波折，但終究還是有驚無險地拿到了忘川的研究資料。
其中，也包括畫皮的消除藥水。
“資料上顯示，忘川跟湘西一脈的蠱術有些淵源，從這方面着手應該會有所突破至於畫皮，是一項最新研究的生化項目，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並且要定期施用新的藥物才能維持，上面還說了微微和宋薇兒是這一批次中比較成功的兩例試驗品。這也就是說，宋薇兒這個人包括她的那張臉，一樣也是僞造的她應該還有一個真正的身份。”
聽到修聿這樣說，封季然若有所思。
“我大概知道她是誰。”
莫微羽微擡眉梢。
“是誰”
“宋薇兒很有可能，就是莫婉音。”
封季然對溫祁佑的行徑並不完全瞭解，所以只能隱約猜到一個大概。
“她之前被宮銘刮花了臉，被宮衡帶出來之後就變成了阿佑手裏的的棋子，沒想到阿佑給她換上了你的臉聽說，她還活着，你讓人救活了她”
“是啊死了一了百了，太便宜她了我就是要讓她活着”
莫微羽勾了勾嘴角，從修聿手裏拿過畫皮的還原劑，放在手裏掂了掂。
“正好，現在可以用她來試這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