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唐栩栩來說眼睜睜地看着唐斯桀被警察拷上手銬帶走,眼睜睜地看着他代替自己入獄坐牢,纔是她最無法容忍和接受的事情。
但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真是太沒用了
警局外的庭院裏。
白晏禮剛剛把車停好,一擡眸就看到唐栩栩失魂落魄地從大廳裏走了出來。
她垂着腦袋,走得很慢
明明從大廳的玻璃門到外圍的石階只有幾步的距離,她卻走了好幾分鐘,像是永遠也走不完似的。
及至走到階梯邊緣,唐栩栩忽而停在了那裏,沒有再向前。
白晏禮皺着眉頭,目光由上而下,從她晦暗莫名的臉龐轉移到了她赤裸在外的雙腳上。
這兩天下了雨,氣溫不高,尤其晚上被風一吹,更是冷得讓人打哆嗦。
得知唐斯桀被警察帶走的消息,唐栩栩急着從樓上下來,別說是鞋子,連衣服也沒有來得及好好穿。
眼下,纖細伶仃的肩頭只披着一件單薄的外套,將她原本就不豐腴的身姿襯托得愈發纖瘦孱弱。
她那樣瘦。
身影微微有些搖晃,好像風稍微颳得再用力一些,就能把她吹倒。
冷冽的鏡片下,男人瞳孔微縮,見狀不由加快了動作,立刻甩上車門疾步走了過去
不知道是因爲凍感冒了,還是因爲受了太大的打擊,唐栩栩只覺得頭腦一陣陣發昏,她站在那兒吹着冷風,想要把思緒吹得清醒一些,腦子越越來越昏沉。
好像連視線都出現了幻覺。
模糊間
她看到一個冷峻而又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快步走來,長得似乎很像白晏禮。
他走得很快,修長的雙腿隨之帶起了一陣風,連身影都出現了幾分重疊,讓她看得不是那麼真切。
感覺到眼前出現一陣暈眩,唐栩栩站得有些不穩,不由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下一秒。
不等她恢復清醒,就聽耳邊驟然響起了一聲急切的叫喚
“栩栩”
緊跟着,男人強有力的大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聽到這個聲音,唐栩栩緩緩擡起頭,對上男人沉暗的目光。
看到來人走近她的跟前,唐栩栩這纔看清楚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原來,不是幻覺,真的是白晏禮。
白晏禮一手握住唐栩栩的手臂,垂眸看着女人蒼白虛弱的小臉,眸色不由收緊了幾分。
剛纔離得遠,看得不清楚,只能隱約看出唐栩栩的情緒很低落。
直到剛纔觸及她肌膚的那一剎,才覺得她的身子冷得像是一塊冰,甚至在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擡手摸了一下唐栩栩的額頭,果然燙得厲害。
沉下俊臉,白晏禮扶着她的肩頭,作勢要將她抱上車。
“栩栩,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
然而,不等他的話音落地。
唐栩栩倏然像是回過神來,重重地一把推開了他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都
要騙我爲什麼要騙我”
見狀,白晏禮眼疾手快,立刻迎上前一步,攬住了她的後腰。
身心俱疲之下,唐栩栩沒有繼續掙扎,身子一軟便就閉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倒在了男人的懷裏。
“栩栩栩栩”
摟住唐栩栩的身子,白晏禮低頭連喚了兩聲,見她沒有反應,便就直接將她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
鍾堯拎着鞋盒,急急忙忙趕到警察局
心下正擔心着,結果一擡頭就看到白晏禮抱着唐栩栩大步流星地迎面走了過來
見到這副情形,鍾堯先是一愣,爾後立刻拔腿迎了上去
“白少鞋子買到了,要給太太穿上嗎”
白晏禮卻是一步未停,徑自大步往前走。
像是沒有看見他一樣,只從刀削般的薄脣裏冷冷吐出兩個字。
“開車。”
鍾堯跟在白晏禮身邊當了一年多的助理,雖然至今仍是看不懂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但多少有幾分默契,不用白晏禮多做解釋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哎好”
立刻答應了一聲,鍾堯快步跟在白晏禮的身後,幫他打開車門,抱着唐栩栩進了後車廂。
等到兩人都坐上了車,鍾堯這纔將手裏的鞋盒放在座位前的地毯上,轉而匆匆走去駕駛座,開門坐了進去,迅速發動了車子
一路上。
鍾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多少有些好奇,便就忍不住往後視鏡上多掃了兩眼。
只見唐栩栩搖搖晃晃地靠在後座的靠背上,閉着眼睛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小臉顯得有些蒼白,臉頰處卻又透着不正常的紅暈,似乎是生病了。
白晏禮一上車就脫下了身上的外套,將其緊緊地裹到了唐栩栩的身上,
隨後,又擡起她的雙腿,握住了她光裸的腳踝,將她露在外頭、沒有穿鞋的雙腳抱在懷裏,緊貼着腹部的肌膚像是在用自己的體溫幫她取暖。
看到這一幕,鍾堯不禁在心下暗暗感嘆。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少還是很疼太太的。
只是他們之前鬧得太厲害了,兩個人就像是兩隻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只要一靠近就會把對方扎得傷痕累累
再加上還有一個蘇小姐夾在中間,就算白少想要跟太太複合,只怕太太也不會答應。
正想着。
身後忽然傳來了唐栩栩的囈語聲。
迷迷糊糊間,好像是在叫一個名字。
“小白小白”
聽到一個白字,鍾堯一開始以爲唐栩栩喊的是白晏禮,不由下意識覷着眼睛,往男人的俊臉上打量了一眼,心想原來太太也是口是心非、記掛着白少的。
然而,聽到唐栩栩這樣叫喚,白晏禮俊臉上的神色卻並沒有緩和。
鍾堯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太太叫的不是白少。
而是她之前養的那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