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就算出手干涉這次行動,也不要露面纔是。”
蘇晨能感受到卯兔真切的關心。
他嘆息道:“我本身也不想出手,只是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十幾萬人,我仍舊是於心不忍。”
卯兔冷哼一聲,可很快,她的眼神就暗淡了下來。
“也好,不會成爲一個徹頭徹尾的劊子手。”
蘇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末世暴發以來,他親手殺死的人也不在少數。
無論數量和理由,他不想爲自己找藉口。
卯兔搖搖頭,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道:“你得要隱藏自己,另外,大強人不錯,他也是你的父親,你如果有什麼麻煩,記得聯繫他。”
卯兔說罷,左右看了一圈,隨後便是將一個東西塞到蘇晨懷裏。
她腳尖一點,幾個起跳間,直接消失在人羣之中。
蘇晨感受了一下,卯兔塞給自己的東西是一個小盒子,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不過現在人多眼雜,也並不是拿出來查看的時候。
有周國慶下令,基地開始善後工作。
那瘋狂的數萬人,在基地外面啃噬了喪屍屍體之後,彷彿受到什麼召喚,紛紛奔跑着離開。
這期間,又是有不少人接受不了自己的行爲,當場自殺。
蘇晨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但是他無法阻止,也沒有理由去阻止。
一連三天的時間,基地都在不斷善後。
修補圍牆,替受傷的人治療,同時也將整個居民區重新清掃了一遍。
蘇晨最大的感受就是,這居民區變了。
炊煙不再升起,衆人都躲在自己居住的地方,不敢出來。
朗讀聲也消失不見,帳篷裏孩子很少,都在看着黑板發呆,老師也並未來到帳篷中。
種植區域,看不見忙碌的人影,在夏日炎炎之下,只是幾天時間,那些莊稼便是有了枯萎的跡象。
如果真的要說,蘇晨感受不到那種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氣氛,大部分人都是眼神呆滯,彷彿希望消失了。
“老大,戰損整理出來了。”意識裏,幺妹的聲音響起。
她本身就是青山市的人,所以也加入了基地的善後工作。
蘇晨來到軍事區,被人帶到會議室中。
原本會議室二十多把椅子,如今卻是隻有十來個人坐着,而且每個人身上都纏繞着紗布,會議室中瀰漫着藥物和血腥味。
爲首一人抽着煙,被纏的像是個糉子一般,只有雙眼露在外面。
“小蘇,來了?”周國慶說着,便是指了指右手邊的位置。
蘇晨這才發現,周國慶面前的兩把椅子都沒人。
那裏一把是屬於劉安林,而另外一把,則是屬於趙權德,如今這兩人都不在。
蘇晨沉默片刻,還是選擇將兩把椅子空了出來。
他想起了發現劉安林的時候。
劉安林渾身都是傷,地面上滿是乾涸的鮮血,一個又一個深坑遍佈在地面上。
這些痕跡無比明顯,由此可見戰鬥的慘烈。
劉安林雙手雙腳骨折,但是經過觀察,這些傷勢都不是外力擊打所造成的。
蘇晨有些煩躁,他之所以提及一條狗,就是讓地獄犬知道劉安林是他蘇晨派來的。
他之前就一直用這個事情調侃地獄犬。
可沒成想,劉安林還是死了,在發現他的時候,就已經只剩下一口氣。
周國慶也差點死了,但是卯兔留下了一瓶藥。
那是卯兔鮮血稀釋後的藥物,有很強的療傷效果。
卯兔最終還是幫助了青山市基地,要是周國慶也死,這基地就真的垮了。
“小蘇,想什麼呢?”周國慶的聲音響起。
蘇晨當即回過神來,搖搖頭,“沒有,司令。”
“老趙和老劉,罷了,這場戰役,死了許多的人,但是基地還要維持下去,我作爲基地司令官,我承擔所有責任。”
“從今天開始,基地由你們管控,我退居幕後,如果非要說,把我當做基地的一件武器。”
周國慶緩緩站起身,對着衆人鞠躬。
他包紮成糉子的身上,滲透出一縷縷血跡,他的身體也在顫抖。
那些軍官們紛紛起身,對着周國慶敬禮。
“司令,我們也有責任!”
“上級交代的任務我沒做好,我沒守住圍牆。”
“我也是,本來應該做好後勤工作的,都是我的錯!”
軍官們又是紛紛將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
蘇晨看不下去了,冷笑一聲,“末世之前那一套手段不管用了,這是末世,不是你們賣弄官僚主義的時候。”
“司令,我本不想說,但是真的很失望,作爲基地司令,你當真不夠格。”
蘇晨說罷,便是直接起身,離開會議室。
會議室中,十幾個人啞口無言,一個個站在原地,久久沒法回過神來。
周國慶點燃一根菸,在煙霧繚繞中,蘇晨的聲音還在一遍遍迴響。
官僚主義?
不夠格?
周國慶忽然間回過神來,他們到底是在做什麼?
沒有了老劉和老趙之後,他好像都沒辦法思考了一樣。
“閉嘴!”
眼前衆人還在爭執是誰的責任,是誰沒做好。
因爲周國慶這一聲閉嘴,衆人紛紛停了下來,低下頭,眼中滿是懊悔之色。
“小蘇說得對,我們還在把思維侷限於末世之前。”
“李國棟,你來說,現在幾月份。”
周國慶看向左側一箇中年軍官。
李國棟毫不猶豫回道:“報告司令,今天8.25日,即將進入九月!”
“對!”周國慶重重地點了點頭,“末世在9月初見端倪,10月份全面爆發,已經一年時間了!”
“我們卻還是沒轉變自己的思維!”
“我們忘記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我們要帶領基地走下去,要讓文明秩序重新恢復!”
說道最後,周國慶彷彿是吼出來的一樣。
他們都在會議室裏糾結是誰的過錯,是誰的責任。
可他們都忘記了,基地居民區,還有十萬人,十萬絕望的人,等待他們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