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陽猛然轉身,語氣中透着驚慌,“我沒有壞規矩!”
“沒有?”
李易輕笑,“飛賊也好,殺手也罷,都是要區別於打家劫舍的強盜的。如果你沒有壞規矩,你哪裏來的那麼多錢讓自己修煉出血靈?”
鄭陽面色一陣蒼白,握住匕首的手劇烈的發抖起來,“你……你……”
“這做人啊,一旦壞了規矩。”
李易嘖嘖讚歎,“那可是要命的,不,應該說,是會遭受到殺手組織瘋狂屠殺的,殺掉你所有家人,所有親戚朋友。”
鄭陽一步邁出,到了李易身側。
“想在這裏滅口?”
李易輕笑,“你確定?”
鄭陽低頭,隱藏自己雙眼中的殺意。“你……你到底是誰?”
李易微笑道:“那個徐睿小朋友,該不會是你親弟弟吧?”
鄭陽猛然擡頭,一張臉毫無血色可言,那眼中滿是恐懼。
李易笑道:“飛賊偷盜不殺人,殺手殺人不偷盜。家有家法,行有行規。如果你真的壞了規矩,那徐睿,你的家人,很快就會遭受到最爲可怕的報復。而這,應該就是你出現在這裏的最主要原因。”
鄭陽手中的匕首不斷的顫鬥着,指尖發白,完全失去了血色。
“你的僞裝很好。”
李易微笑道:“在你幫助徐睿之前,我根本就沒有在意到你。而就在剛纔,我又發現了你一個祕密。”
鄭陽的臉色陰晴不定,卻在緩步後退。
他意識到眼前這個人非常不好惹,一旦出手,自己會死在這裏。即便這個人表現的很普通,普通到看起來只是一個病秧子。
“你是一個女孩。”
李易笑意盎然。
鄭陽瞪大了雙眼,就那麼的呆在原地。
“在身材上,你僞裝的非常好。”
李易笑道:“可是你忘記了,女孩的手骨比較纖細,哪怕是經常練武的女孩,因爲這是手骨本身決定的。而男子的手即便也可以保養的很漂亮,但是手骨卻絕對比同等身高的女孩要粗一些,特別是關節的部位。而你爲了讓自己進一步像男子,還墊了雙肩,顯得自己的肩胛很寬。”
鄭陽呼吸紊亂,“我……我真的沒有破壞行規,真的沒有。”
“你這話和我說沒用,得他們信。”
李易笑道:“一個行當存在到今天,那是因爲大家鬥守規矩。如果不守規矩,早就被人滅了。真以爲聖道仙宗是喫素的嗎?”
鄭陽渾身顫慄,低頭道:“我真的沒有……”
“哎,這人吶,就是一條狗。”
李易仰頭嘆息,“所謂組織,就是一些強大的狼養了一羣狗。如果這羣狗出去亂咬,那麼老虎就會不樂意,老虎不樂意,狼就得死。故此,狼會在狗鬧出更大亂子之前,提前將鬧事的狗殺掉。”
鄭陽慌亂的看着四周,她唯恐有人突然出現。
作爲一位殺手,他們是最瞭解殺手的德行的。
殺手不講究正面決鬥,陷阱、下毒、暗算樣樣精通。
只要是能夠殺死目標,根本就不在乎手段,也不在乎光明磊落這麼一說。
李易輕笑,“你搞錯了,我不是殺手,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只是,我不喜歡壞規矩的人。”
話落,又道:“不過我很好奇,徐睿爲什麼根本就不認識你?你並沒有易容,如果你是他的姐姐,爲什麼他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鄭陽貝齒緊咬嘴脣,逐漸有鮮血溢出,“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有一個姐姐。”
“哦?”
李易意外,饒有興趣的道:“是嗎?難道你小時候離家出走了?”
鄭陽目光落在遠處,那個方位可以看到徐睿坐在一處花池旁,靜靜的看一本書。“我家很窮,非常窮,弟弟五歲那年的時候,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了。而我,很顯然成爲了家裏的拖累。那年,我八歲,他五歲,我們每天過着餓肚子的生活。甚至在那一段時間,我經常帶着弟弟挖草根喫。可也就是那一年,有一次挖草根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人,他讓我去給鎮上屠夫水壺裏下藥。”
鄭陽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屠夫死了,他給了我三兩銀子。我拿着這筆錢給弟弟買了他最想喫的醬肘子,剩下的錢給了我父母。可這些錢,終歸還是太少了,父親也因爲這個原因嗅到了發財的機會,他就讓我去找那個人。那個人接受了我,將我帶在身邊,很可惜,纔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死了。死在了目標的手裏,被人一刀砍成了兩半。對方見我年幼,並沒有殺我。”
她自嘲一笑,“帶我入行的這一位,到死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李易呵呵笑道:“即便告訴你名字,也肯定是假名字。”
鄭陽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沒有錢的我回到家,遭受到了我父親的一陣毒打,弟弟那天嚇壞了,撲在我身上,卻被我父親提着衣領扔了出去,撞的頭破血流。那天我就發誓,我一定要發財,一定要發財!”
“我萌生了當賊的念頭,但是卻被一位飛賊騙到了青樓,順手將我賣了。我連夜逃走,無意中遇到了詭譎組織的殺手正在殺人,我跪在地上求他帶我入行,他問我爲什麼,我告訴他,我不想再捱餓了,然後他就將我帶入了詭譎組織,開始跟着他學制毒、下毒、偷襲各種殺人的伎倆。但是這一行太可怕了,半年後的一次任務,他就再也沒回來了。好在我用心學習,也開始接任務。”
“第一次任務,我成功了,得到了賞金一百兩黃金!”
鄭陽眼睛放光,那段記憶她永遠不會忘記。
“可我也開始意識到,殺手的身份一旦被人識破,會死的很慘。”
鄭陽緩緩道:“從那天開始,我就只把錢送回家,遠遠的看我弟一眼就走了。我十三歲的時候,一位殺手前輩和我說,殺手的行當不適合我,讓我自己攢點錢找個好人嫁了,否則早晚有一天橫死街頭,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我聽他的了,也和父親說了我不想殺人了。可那天,父親那憤怒,厭惡的眼神,我母親那嫌我骯髒的表情,我再也無法忘記。”